在興元府駐蹕三日,就在趙構打算離開準備南下成都府的時候,皇城司傳來奏報,西縣(勉縣)發生民變。
此訊息,讓劉錫、王德等人盡皆大驚失色,讓隨行的週三畏等人也是心神不定。
依舊是在天漢樓之上,趙構淡然的吃茶,在他身前,一眾臣子神色各異。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出現民亂,雖然朝廷依舊會緊張,可按部就班的鎮壓、招撫便是,可是這西縣,就在興元府境內,從西縣到興元府不足百里,也就是說,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了民亂。
這可是比之前趙構巡幸明州,福建路發生民亂更為緊迫。
畢竟,當年的亂兵最近的距離趙構也隔著兩州之地,可現在,就在眼前……
“陛下,此次民亂是以漕運的船工為主,目前探知到的狀況是,其匯聚船工兩三千眾,並且攻破西縣,攜裹民眾數萬。”
“其為首者,按照探報,原本是一團頭名萬奇。”
“此人作亂原因不明,而且極為突兀,如今其率領主力船工約莫四五千人,盤踞西縣以及定軍山一帶……”
聽完了陳仇的稟告,王德趕忙開口,“陛下,臣願前往平亂。”
“陛下,臣亦隨王德將軍前往,若是不能平亂,臣提頭來見。”劉錫也是急眼了,他是興元府知府,現在皇帝巡幸至此,結果,自己治下竟然出現了民亂,這不是給自己上眼藥麼?
而且,雖說他是文官,可終歸是將門子弟,哪怕比不上劉錡,可也有兩把刷子。
皇帝會不會因此而治罪,他此刻也沒時間去想,不管如何,先行將亂民平定,而且還要找出其中的緣由,再行分說其他。
趙構想了想,卻是輕輕一笑,其他人猜不到原因,他自己倒是有些明白。
說白了,還是漕運的事兒。
為了整治漕運將船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遣出王中孚出朝堂入江湖,王中孚麾下乃是百戰老兵,而且還有皇城司給提供訊息,跟這些所謂的船幫爭鬥,無往而不利,那些兇名赫赫的船幫,根本就不是王中孚的對手。
他收拾這些船幫,自然是動搖了各地士族大家的利益,雖說背後有柴家撐腰,可是一個柴家罷了,能夠讓一些人忌憚,卻也有許多人不將這個過氣的柴家放在眼中。
哪怕柴叔夏和王中孚可以分潤一些給這些大族,但是從一手變成二手甚至是三手,其中的利益可是相差不少。
這世上,從來不缺少聰明人。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但是在柴叔夏的支援下,王中孚表現出一副想要一統江湖的趨勢,這事兒就不同尋常了。
這船幫掌握船工,也就是掌握著無數青壯,其實此事不少人心中都有數,只不過沒有人將事情挑明,不過至少從沒有人想要將漕運的事情徹底掌控,漕運非等閒,這是整個國家最重要的命脈,而且還代表著至少十數萬的青壯,任何一個人掌握這股力量朝廷都不會允許,皇帝也不會放心。
為何之前的船幫都是分散的,並且實力有限,其一是因為各大族都要分潤一些利益,其二就是各大族會做出控制,不讓自己的力量超出朝廷的承受力。
所以,船幫掌控一段河道,背後各自有大族支撐和牽制,這是一個多年雜糅之後的平衡。
可現如今,趙構一隻手打亂了棋盤,破壞了平衡,在這個池塘中直接放了一條鯊魚過來,這讓地方大族能忍受麼?
最為重要的是,一個柴家,敢這樣做麼?柴家現在安穩著自然沒問題,甚至,弄出一些亂子也沒問題,但是,柴家的身份就代表著,至少在大宋朝,柴家是別想著掌握實際權力。
那漕運,別的不用提,牽扯到十數萬青壯以及朝廷命脈,除非是柴叔夏想死,否則絕對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動手。
就如同之前,佔據一小部分撈取利益沒問題,可想要佔據整個漕運,絕對是柴叔夏腦子壞了想死,別說能不能爭過其他大族,就算是能爭得過,並且爭贏了,接下來絕對是朝廷的屠刀。
所以說此次的事情,柴家只是一個幌子,或者說,柴家只是擺在檯面上的罷了。
可有資格讓柴家當槍手,甚至不擔心滿門抄斬的,這全天下有幾個?思來想去,也只剩下皇家一脈。
若非皇家站在背後,柴家絕對不會自己找死。
而且,如果是皇家的話,一切也都說得通了。
這一次皇帝向西巡幸,顯然是見到了這些漕幫的力量,之前沒有理會,一則是朝堂不穩,二則是皇帝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