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過了約莫半個時辰的時間,趙構心滿意足的從泛羽亭中走出來,隨在身後的張才人顯然唱曲兒累了,滿面緋紅、身子都軟了三分。
“愛妃回去好好歇著,改日孤再聽你唱曲兒。”
張才人媚眼如絲,微微行禮,“只要陛下喜歡,臣妾隨時奉詔前來。”
趙構揮揮手,孤豈是沉溺於靡靡之音的昏君?
見到張才人走了,阿貴趕忙上前攙扶著趙構,“陛下,外邊兒發生了一件趣事兒。”
“趣事兒?說來聽聽?”
“陛下言,欲要與金國戰,不僅是滿朝文武盡皆同心,便是百姓聞之也滿城振奮。這不是,國子監、太學的那些學子聞言,盡皆願為陛下從軍赴死,聽說他們已經到宮門之外匯聚,想著向陛下請命呢。”
“學子請命?”趙構挑了挑眉。
阿貴忙點頭,並繼續笑道,“這學子領頭的人,卻更為有趣?”
“哦?”
“正是秦相之子秦熺。”
“這倒著實有點兒意思了。”趙構笑道。
“現在麗正門前,是什麼情況?這訊息是何時傳來的?”
“也就約莫半個時辰,陛下放心便是,奴才怕擾了陛下興致,所以讓人去給楊將軍傳話,讓他遣禁軍看護一二,定然不會出什麼亂子。”
“哦?”趙構看了阿貴一眼,“既如此,擺駕麗正門。”
麗正門前,此刻的情況有點兒混亂!
周圍有禁軍將士守衛,中間則是不斷匯聚過來的學子,此刻幾乎所有國子監、太學的學子盡皆到了。
之所以說是混亂,是因為有兩撥人在對峙。
其中一方人多,是以秦熺等人為首的一眾學子,另外一方人少,約莫也就三五十人。
這幾十人雖人少,可氣勢卻也不弱,而且,這些人與眾學子不同,盡皆身著勁裝,有的甚至帶著腰刀、長劍之類。
這些人,便是武學之人。
這大宋吧,有點兒怪異,你說她打壓武將,可是他又設立武學,甚至有正規的武舉程式,可你說重視吧,武學的教授盡皆是文臣……
實際上,從大宋開國,趙匡胤便有這個想法,不過,因為當時制度不完善,也只是讓各地舉薦,然而一開始各地舉薦來的,趙匡胤大多都看不上,所以武學這事兒就一直沒有定論。直到仁宗慶曆新政期間,這才再度提出來。
只是,辦了不到一年,因為慶曆新政受到衝擊,也就停辦了。
又過了將近三十年,神宗熙寧年間,再度辦武學。而且,這一次整個武學系統被完善、形成制度化。
不僅在朝廷,地方州府縣郡也奉命興辦武學。
這些武學的學子,不僅要學習步騎射等本事,還要學習《武經七書》等韜略。進學的學子,年齡從十五到二十歲,學三年而考試,及格的朝廷授予武官官職,不及格的繼續學,來年再考。
只是大宋的‘興文教、抑武事’,使得這武學一直沒有真正崛起。
趙構到了臨安後,也再度樹立了武學,但是連制度都混亂了,朝廷也無暇顧及,使得這武學空有名頭,卻只有大貓小貓兩三隻,更是連一個像樣的教授都沒有。
今兒個,武學的學子聽到了隔壁的動靜,當即就有人前來問詢。
知曉了事情原委,回去一說,整個武學就炸了。
好傢伙,現在武將本來就混的艱難,現在連這些學文的這麼強硬了,若是咱們不去插一腳,以後還有咱們這些人的活路?
乾脆,召集人手,哪怕是從軍,也該是他們武學的人來,哪兒輪得到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玩意兒?
打了雞血的武學眾人,連幾個雜丁都直接拽來了,這才湊了將近五十人趕了過來。
文武不相容,這些學子也一樣。武學的覺得這些監生都是一個個弱雞崽子,只會禍國殃民。相反,監生覺得武學這些人都是莽子,一個個不知韜略。
因此,武學的人一到,直接就遭到了一眾監生的嘲諷。
輸人不輸陣,武學為首的學子畢進當即就剛了過去。
“怎麼,你一個奸相之子,也敢談戰?”論嘴皮子,武學的人不僅人少,而且也著實說不過這些監生,畢進被憋得滿臉通紅,乾脆直接開大。
一句話,嘲諷技能拉滿,剛剛得到同年擁護的秦熺,怎麼受得了這等話?
一雙眼通紅,連袖子都擼起來,若非一旁有人拉著,直接就朝著畢進衝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