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沒說話。她又興致勃勃地湊過來:&ldo;我說,那大皇子該不是也是你的兒子吧?&rdo;老四還是沒開口。&ldo;這麼多年沒見面,還是這麼小氣啊。&rdo;瀾春撇撇嘴,&ldo;不過你不說我也猜得到,我二哥這麼多年和皇后一直不怎麼親近,對大皇子也疏遠得很。可按理說大皇子長得也很像顧家人,不可能是外人的子嗣。你一回來就去皇后那兒待了一宿,這我可算想明白了,當初把皇后給怎麼著的根本不是你的手下,恐怕就是你自己吧?&rdo;&ldo;你來這兒就是為了自作聰明?&rdo;老四盯著她。&ldo;敘敘舊也不行?&rdo;瀾春歪著腦袋天真無邪地笑。&ldo;我跟你有什麼舊可敘?這我還真不知道。&rdo;他一副願洗耳恭聽的表情,末了又笑笑,&ldo;你是想聊聊你五歲那年死了的那隻貓,還是七歲那年掉進池子裡頭的事?&rdo;瀾春的笑終於有點勉強了。五歲那年她得了只貓,外頭進貢來的,她千方百計討了回去,就差沒當成祖宗供起來。那是隻白色的波斯貓,眼睛一黃一藍兩個色,漂亮又嬌氣。她給她起名叫球球,喜歡到抱它之前一定要洗手,每頓與它一同吃,要不是母后不允許,她幾乎就要抱著它一塊兒睡了。那是她最好的夥伴。可是那個秋天,當她抱著球球在後花園玩耍時,被老四看見了。他與二哥水火不容,看她也異常不順眼。他也不知哪根筋出問題了,非要抱球球。她不願意給他,他就毫不留情地伸手去抓球球的脖子。球球痛得喵喵地叫,她心疼極了,怕弄痛它,只得鬆手。可是老四並沒有抱著球球,反而拎著它的脖子在空中晃悠。球球怕高,慌亂之中亂抓一氣,竟抓到了他的手背。他倏地鬆開手,球球從高空墜落,重重地摔在地上。瀾春嚇得臉色都白了,趕忙撲過去把球球抱回來,心痛地問它:&ldo;傷到哪裡了嗎?疼嗎?乖,別叫,別叫……&rdo;她含著淚水死死瞪著老四,老四卻只是笑了兩聲,轉身便走。哪知道那事沒完,因為球球受到驚嚇,總是一有風吹糙動就藏在c黃底下,她抱著球球偷偷鑽進被窩睡了一覺。可不過一夜功夫,大清早的天還沒亮,寢宮的門就被人開啟了。慎刑司的人冷冷地站在門外,問:&ldo;那隻貓在哪裡?&rdo;她不安地瑟縮著,抱著球球不敢吭聲。可球球被那聲勢嚇到了,倏地竄出了被窩,往外頭跑去。慎刑司的人立馬追了上去。一群人圍攻一隻貓。瀾春穿著裡衣,連外衣都來不及披上,赤著腳跑出了大殿,大聲嚷嚷著:&ldo;不要傷到它!不要傷了它!&rdo;可是晚了。當她踏著秋日的露水,雙腳沾滿灰塵地站在大殿院子裡時,只看見球球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有兩個太監還掐著它的脖子,她那漂亮的眼珠子睜得大大的,了無生氣。再也不會有這樣一隻小生靈陪著她了。她出生在深宮裡,沒有朋友,沒有可以傾吐心聲的物件。她受人欺負,可有可無,原以為能有一隻小貓作伴,聊以慰藉,可是如今連它也沒了。慎刑司的人笑著對她說:&ldo;這貓性情頑劣,昨日居然傷了四皇子,皇上一怒之下派咱們來捉貓。驚嚇了公主,真是過意不去。好在現在這貓已經制服了,將來想必也不會發狂誤傷了公主殿下。&rdo;瀾春什麼都沒有聽進去,只是怔怔地看著地上那隻染了灰塵的貓。什麼都沒了。她和老四從來就沒有過什麼兄妹之情,可如今在這宮裡當皇帝的是他,她這麼多年一路走來,剛極易折的道理又怎會不明白?因為球球的事,心中明明在滴血,可她卻還是笑了出來:&ldo;瞧四哥說的這是什麼話,眼下京城裡就只有我和三哥是你的手足啦,往日的事又提他做什麼呢?左不過是陳芝麻爛穀子了,沒什麼比咱們的骨ròu親情更重要。&rdo;她低頭玩弄自己的指甲,語氣輕快地說了句:&ldo;對了,我聽說之前二哥身邊的御前宮女被你們抓回來了?那宮女做的東西挺合我胃口的,我能把她討到我宮裡去做吃食嗎?&rdo;大殿裡岑寂了片刻。老四不緊不慢地掀嘴皮說:&ldo;御前宮女?只是個宮女嗎?&rdo;&ldo;不然呢?&rdo;瀾春一臉納悶地抬頭望著他,&ldo;我還在想你們抓她回來幹什麼呢。後來一想,難道是二哥怕你有追兵,就兵分兩路走了,一路是障眼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