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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如意木然聽著,沒有吭聲。鄒儷笑了笑,將她手拉過來,把卡塞進去,&ldo;我就先走了,趕下午的飛機,你替我跟老爺子說一聲。&rdo;鄒儷腳步聲漸漸遠了,走廊裡一片闃靜,包廂裡的笑聲隔著一道門傳出來,模模糊糊聽不真切,好像屬於另一個世界。譚如意朝自己手裡望了一眼,漠然地捏著卡片的兩端,一張一張掰斷了,開啟氣窗,探身狠狠擲了出去。她手撐著髒兮兮的窗臺,靜了好一會兒,方退回來,將窗戶&ldo;砰&rdo;一下關上。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轉過身,卻驟然嚇得幾乎尖叫出聲‐‐沈自酌正站在包廂門口,靜靜看著她。譚如意不知道沈自酌出來了多久,若是看到她將鄒儷的一番&ldo;好意&rdo;的都扔了,又會作何感想。但鄒儷說得對,既是逢場作戲假鳳虛凰,她又何必非得給他好臉色?她心裡豪氣干雲便如飛流直下三千尺,輕舟已過萬重山,可此刻對上了沈自酌的目光,仍是小心翼翼地,小心翼翼地縮回了自己安全的殼中。她衝著沈自酌比哭還難看地笑了一下,隨即越過他,重回到那片不屬於她的虛假笑聲中去了。☆、 合巹(02)譚如意和沈自酌的這樁婚事,還要從頭說起。去年譚如意的爺爺心臟病又犯了一回,雖僥倖從鬼門關回來,手術卻是不能再拖了。心臟搭橋手術只有市裡的三甲醫院敢做,譚如意有心想找一個靠譜的主治醫師,可市裡的最好的醫院門檻何其之高,譚家一無門路二無錢財,根本預約不上有頭有臉的專家。眼看求醫無門,譚如意聽爺爺講起一樁往事。譚爺爺伍零年打仗的時候曾頂著敵人的炮火,將一個姓沈的受傷的老鄉從屍體堆裡扒出來揹回營地。戰爭結束之後,譚沈兩家常有往來,後來沈家舉家遷往城裡,方漸漸斷了聯絡。譚爺爺笑說:&ldo;當年沈同志還說,要是有緣分,一定要結成親家呢。可惜他生了三個全是兒子,我也只有你爹這麼一個孩子。&rdo;譚如意思忖片刻,問道:&ldo;這位沈老先生現在生活怎麼樣?&rdo;&ldo;前幾年退耕還林的時候,他家么兒回來過一次,在我們家歇了歇腳。老么是做生意的,他兩個哥哥,一個是醫生,一個是大學老師。&rdo;譚如意心念一動,盯著病c黃上的爺爺正要開口,爺爺卻一擺手,&ldo;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行。如意啊,都是老戰友,我當年救他,就沒圖過回報。饑荒那幾年,家裡都只能吃觀音土了,我都沒找他開過口。&rdo;譚如意知道爺爺執拗,當面不再提起這茬,背地裡卻暗暗打聽起來。幾番曲折,總算知道了沈家的住址,譚如意趁著去市裡初中面試的時候,順道前去拜訪。那天正逢上下雨,譚如意從學校面試回來,找賓館借了柄傘。因來得倉促,沒帶禦寒的衣服,只在面試穿的正裝外套了件紫色的薄針織開衫。譚如意趕到小區外時,凍得直打擺子。偏偏進去還要刷門禁卡,保安恪守職責,毫不通融。譚如意不甘心就這麼回去,收了傘去小區外商鋪屋簷下等著。約莫等了半個小時,終於來了一輛車。譚如意立即撐傘上前,等車主停好車,跟在他後面進了小區大門。她照著地址找到了沈家住的那一層,伸手去按門鈴時,才發現自己手抖得厲害,也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緊張。沒等幾秒,門就開啟了。譚如意下意識攥緊了手指,一抬眼便看見面前正站著一個風姿清舉的男人,她來不及多想,上前半步急切說道:&ldo;我找沈良平老先生!&rdo;男人沒說話,掌著門把手靜靜打量著她。譚如意分外不自在,卻也不由自主低頭朝自己身上看去。她全身都打溼了,黑色高跟鞋下汪了一小攤水,溼透的絲襪黏著面板,凌亂的頭絲也在往下滴水。這形象豈止不妥,已是不雅。然而譚如意顧不得許多,匆匆解釋起來。雨水蒸發,周身籠罩著一層寒意,譚如意越說抖得越厲害,到最後聲音都在發顫,而面前的男人仍是目光淡漠的看著她,不制止也沒有絲毫讓她進去的意思。深海似的一雙眼睛,沉冷犀利,彷彿將她整個看穿。譚如意心臟一路往下沉,自知無望,終於收了聲音。靜了數秒,退後一步稍稍鞠了一躬,低聲說:&ldo;打擾了。&rdo;伸手抄起立在一旁的雨傘,就要轉身而去。&ldo;進來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