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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她還是開了電視,調到戲曲頻道,有一陣沒一陣看著,百無聊賴。正在此時,她擱在一旁的手機震動起來,來電人是杜巖歌。聲音仍是溫和關切,似乎並未被白天的事情影響,&ldo;蘇老師,現在怎麼樣了?&rdo;&ldo;剛剛吃了晚飯,好多了,難為杜教授還記掛著。今天的事,真是太抱歉了……&rdo;&ldo;沒事,&rdo;杜巖歌輕聲一笑,&ldo;關心則亂,有時候難免逾距,我才是要請蘇老師擔待。&rdo;&ldo;杜教授客氣了……&rdo;杜巖歌忍不住撲哧一笑,&ldo;我們這樣互相客套下去,當真要沒完沒了。&rdo;蘇嘉言也笑,突然想到什麼,問道:&ldo;杜教授,《東方快車謀殺案》你看過嗎?&rdo;&ldo;當然,覺得好看所以才推薦給你。&rdo;&ldo;那……兇手是阿巴思諾特上校嗎?&rdo;杜巖歌笑說:&ldo;你是要我劇透嗎?&rdo;&ldo;我差不多看完了,只差結局。&rdo;&ldo;不是,&rdo;杜巖歌回答,&ldo;兇手不止一個。&rdo;略一引導,蘇嘉言頓時恍然大悟,&ldo;我明白了……&rdo;就這電視裡京劇的背景樂,蘇嘉言和杜巖歌熱烈討論起來偵探故事的兇手和線索,兩人一改往日客套生疏的場面,竟不知不覺說了二十多分鐘,蘇嘉言講得投入,直到突然聽見&ldo;咚&rdo;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被扔進了垃圾桶。蘇嘉言頓時一驚,立即轉過頭,卻見傅寧硯正站在門口,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也不知回來多久了。蘇嘉言不由壓低了聲音,&ldo;杜教授,我這邊暫時有點事,回聊。&rdo;掛了電話之後,蘇嘉言看向傅寧硯,&ldo;你回來了。&rdo;傅寧硯沒有理她,將房卡往c黃上一扔,徑直走進來將自己落在房間裡的東西飛快掃進行李箱,而後拎著箱子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門合上,一切復歸於平靜,只是電視裡從《定軍山》唱到了《徐策跑城》。蘇嘉言靜靜坐了半晌,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門口,將垃圾桶裡的東西撿起來。是一個印著書店商標的袋子,裡面裝著一本未拆封的書,封面上一列火車,分外顯眼。‐‐第二天兩人就從硯南迴到了崇城,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對話,幾乎沒有任何交談。蘇嘉言也分辨不清此刻自己心情如何,眼下除了走一步看一步,再無其他辦法。回到崇城以後,傅寧硯幾乎不見了蹤影。經過之前的一通電話,蘇嘉言和杜巖歌倒是熟了起來。劇院重新開張,蘇嘉言仍舊唱戲,只是場次排得不密集,多數時間還是在做陳梓良的傳記。她把阿加莎的一整套買回來,閒暇時倒是多了一項娛樂。如此,一晃兩週過去,崇城下了一場雨,天氣越發冷了。棲月河仍舊在開發,到了此時已有數棟高樓拔地而起。重新開場的蘭亭劇院上座率漸漸回升,蘇嘉言的小師妹人氣日盛。一切看似烈火烹油花團錦簇,但蘇嘉言總是心情忐忑。這天難得天氣放晴,杜巖歌打電話過來邀請蘇嘉言吃晚飯。經過這段時間的頻繁交流,兩人已不如以往生疏,蘇嘉言不再稱他教授,也叫他老師。兩人互稱老師,倒多了幾分微妙的親切之意。吃飯的地點定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廳,周圍車水馬龍熙熙攘攘,一進去卻氣氛安靜。杜巖歌仍是平日裝束,也未刻意打扮。餐廳裡溫度有些高,他脫了風衣只穿襯衫和雞心領的菸灰色針織衫,十足閒適清和。兩人落座稍稍寒暄兩句,便說起蘇懿行的事。之前蘇懿行已告訴蘇嘉言美國那邊的學校已經申請下來,大四畢業就可過去。&ldo;懿行難得有天賦又勤奮。&rdo;蘇嘉言笑說:&ldo;我很慶幸當時沒有同意他跟著師傅學崑曲。&rdo;&ldo;他的天分,用在自然科學上的確更加適宜。&rdo;兩人聊著,服務員便拿上選單來讓他們點餐。 他們坐靠窗的位置,轉過頭便能看見霓虹燈火,一路過去,流光溢彩。吃飯時,仍舊閒聊,也不拘泥於什麼話題,想到便說一陣,沒話題時各自沉默,倒也不覺得尷尬。杜巖歌時而凝眸看著蘇嘉言,越發覺得心中清喜。好似因為她的存在,時間都流失得更快一些。又暗嘲自己都過了三十歲,反而染了幾分酸腐氣。但無論如何,蘇嘉言好似結構平衡的分子式,邏輯縝密的方程,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完美……但或許這些形容不過柔和,思來想去,也只想到金嶽霖形容林徽因的一句: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