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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頁

&ldo;死&rdo;字一出來,傅寧硯大腦霎時一片空白。周圍沸騰的人聲一瞬間飛離遠去,他彷彿正處於絕對的真空,沒有聲息,沒有光亮,沒有溫度,只有完全靜止的黑暗……不知過了多久,他方才找到自己嘶啞的聲音,&ldo;我不相信。&rdo;他伸出顫抖而冰冷的手指,伸到蘇嘉言鼻前‐‐這一次蘇懿行沒再出手阻止。沒有任何呼吸。蘇懿行將蘇嘉言摟得更緊,他目眥欲裂,緊盯著傅寧硯,淚水翻湧如潮,他伸手從蘇嘉言染血的大衣裡掏出一張已被揉得殘破不堪的照片,遞到傅寧硯面前,&ldo;這是你的孩子,一屍兩命,這個結果,你滿不滿意?&rdo;一句話,霎時將傅寧硯推入黑冷無邊的地獄,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伸出手,接過了那張b超照片,又是如何看著照片上那象徵著心臟的小小白點。在他身邊,聶君君哭得氣吞聲斷;在蘇懿行後面,劇院的演員也在抹淚。而黎昕彷彿站立不穩,被一個人攙著,神情恍惚,形容灰敗。看了一圈,傅寧硯又將視線移回到手裡染血的照片上,耳邊轟鳴之聲持續不斷,一陣一陣激烈地撞擊著他的耳膜。彷彿有一隻手伸進了他的心臟,蠻橫粗暴地把它撕成了兩半。疼痛幾乎貫聯了每一根神經末梢,而他再也,再也無法發出丁點的聲音。他抬頭,定定地看著蘇嘉言。她右邊臉頰上有一道傷口,鮮血將耳畔的頭髮全部浸透。而她沒有被血弄髒的肌膚,仍然如淨瓷一般白皙。周圍如此喧鬧,而她卻好似不受打擾一般,靜靜地,安然地沉睡著。他瞬間想起來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想起她在舞臺上風流婉轉的模樣……霎時間,幾百個日夜朝夕共處的片段飛速湧進他的腦中,距離撕扯著他腦中瀕於崩潰的神經。蘇懿行脫下自己的外套,緊緊裹住蘇嘉言的身體,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跪在地上緊緊攥著照片卻表情木然的傅寧硯,&ldo;你在乎什麼,她就要毀了什麼。這張臉,這個孩子,甚至她自己……傅寧硯,這就是你的下場,&rdo;蘇懿行頓了頓,一字一句說道,&ldo;永失所愛。&rdo;說完,蘇懿行便抱著蘇嘉言,往後門走去。其他人看了他一眼,也慢慢地跟了上去。蘇嘉言這邊的人一時之間散盡,唯有地上的一攤血跡,紅得觸目驚心。過了許久,傅寧硯突然俯□,臉貼著地上的血汙,將照片握在手心裡,伸手狠狠攥緊了自己的心臟。正在漸漸凝結的血冰冷彷彿凍結的雪,他久久維持著這樣一個姿勢,卻始終沒有辦法讓那種讓人彷彿要將人寸寸凌遲的痛苦與絕望消散半分。長夜寂寂,遠處燈火照著黑暗的天光。仍有來來往往的人聲,不絕於耳卻不明所以。似乎有人過來拉他;有人牽了極粗的軟管出來,沖洗著沾血的地面,淡紅的血水一陣一陣蔓延,匯入地下;有人往他身上披了一件外套;有人將他塞進了車裡,車子發動,一陣一陣機械的巨響……不知過了多久,傅寧硯定了定神,垂眸卻見自己手裡仍然攥著那張已然面目全非的照片,而窗外夜景飛逝,彷彿快速播放的電影蒙太奇。他神情有些恍惚,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劇院,正在飛速行駛的車上。&ldo;停車。&rdo;&ldo;三少,暫時先回去吧。&rdo;鍾凱勸道。&ldo;停車!&rdo;傅寧硯怒吼。譚睿嚇了一跳,連忙依言踩了剎車。車還沒停穩,傅寧硯就開啟車門跳了下去,沿著相反的方向狂奔起來。&ldo;你去前面掉頭!&rdo;鍾凱吩咐譚睿,也連忙跟著下了車。傅寧硯跑得極快,心裡反反覆覆只有一個念頭:他得回去,回到蘇嘉言身邊。這次,說什麼都絕對不離開她半步。夜風冷冽,從耳畔呼嘯而過。路長而遠,而他絲毫不覺得累,只不知疲倦地往前跑著。漸漸的,棲月河出現在他視線之中。漆黑的河流,倒映著對岸高樓的燈光,無聲無息流淌著。而它或許已經這般,靜靜流淌了千年。就在一瞬間,傅寧硯腳步陡然停了下來。他能去哪裡……他要找的那個人,已經永遠離開了。生前她決絕將他推開,死後更不會願意讓他靠近。就在去年的這時候,他們才剛剛見面,他躊躇志滿,將這場相遇當做生平又一次的獵豔。以為故事只是一場簡單的故事,只是他漫長生涯裡不起眼的一朵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