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行抵著她，灼熱的呼吸噴在鼻尖，用手指拂開粘在她臉上的髮絲，&ldo;睜眼。&rdo;姜詞睫毛顫抖，緩緩地睜開眼皮，對上樑景行滾燙而清澈的目光。一滴汗從他眉間滾下，落在她鎖骨上。她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全身發抖，像一個無法注滿的容器，所有充沛的感情爭相交融，沸騰不止。然後，梁景行一個挺身，撕裂神經的疼痛之中，所有一切都被填滿了。疏離與隔閡、誤解與冷漠、拒絕與逃避、追逐與放逐……都在這一個瞬間，全部消弭。正午的日光從玻璃窗投射而入，明亮，純淨，熱烈。&iddot;結束之後，姜詞立即摸過一旁的空調遙控，將冷氣開啟。她出了一身汗，彷彿囿於涸轍的魚，到最後只剩徒勞的呼吸，&ldo;……我要喝水。&rdo;梁景行坐起來，擰開一瓶水，遞到她手邊。姜詞輕輕喘著氣，渾身脫力，一根手指也不想動，掙扎著坐起來，接過瓶子咕嚕嚕喝了大半，便又躺下。齊腰的長髮，覆在她光潔的背上，黑與白對比分外強烈旖旎。梁景行側身躺下，伸手拿起一縷。&ldo;你別碰我，煩。&rdo;梁景行低笑一聲，&ldo;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rdo;姜詞臉埋進被子，燒得通紅，嘴上卻還是逞能，&ldo;那是給你面子……&rdo;梁景行手掌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的長髮，&ldo;要不再試試，你不用給我面子。&rdo;姜詞惱羞成怒，抓起枕頭朝他砸去。梁景行輕輕鬆鬆接下來，就勢將她往懷裡一攬，&ldo;……真不覺得好？&rdo;姜詞聲如蚊蚋，&ldo;……開始有點疼。&rdo;梁景行手臂收得更緊，&ldo;嗯，我的錯。&rdo;姜詞歇了一會兒，恢復了些精力，開始跟他算賬，&ldo;梁叔叔，真沒想到你衣冠楚楚之下這麼禽獸。&rdo;梁景行不以為意，&ldo;對付你這種人，還是簡單粗暴的手段更好使。&rdo;姜詞又氣又笑，&ldo;你憑什麼覺得我現在還願意跟著你？&rdo;&ldo;願不願意，試試不就知道了。&rdo;&ldo;要是我真不願意呢？&rdo;&ldo;你表現得可比誰都願意。&rdo;姜詞噎得啞口無言，耳根又燒起來，&ldo;……老流氓。&rdo;梁景行笑了一聲，輕輕拍了拍她頭頂，&ldo;去洗個澡，吃中飯，我們好好聊一聊。&rdo;&ldo;聊什麼？&rdo;梁景行一頓，&ldo;聊你和我，我們。&rdo;多年前，他曾對這問題避而不談。姜詞靜了數秒，&ldo;嗯&rdo;了一聲，又說，&ldo;把我衣服遞過來。&rdo;&ldo;……你洗澡還穿什麼衣服？&rdo;&ldo;可我不能就這麼起來啊。&rdo;&ldo;又不是沒見過。&rdo;&ldo;……&rdo;逗歸逗，梁景行還是起身將衣服穿上，去浴室拿了條浴巾遞給姜詞。浴室裡響起嘩嘩的水聲，梁景行彎腰收拾落在地上的紙袋。裡面裝著的小玩意兒撒了一地，他一一撿起裝好，放到一旁。抬眼，看見了被姜詞錯拿的另一隻。兩個袋子外觀一模一樣，只是一大一小，那隻更小些。他伸手將那袋子拎起來，往裡一看，厚厚的一疊信封。他好奇拿出一隻，瞥了一眼，頓時愣住。信封上寫著他公司的地址，並附&ldo;梁景行親啟&rdo;，貼了郵票，沒蓋郵戳。再拿一封，仍是如此。第三封、第四封……他將袋裡的信封飛快點了一遍，四十七封，無一例外。他隨意挑出一封拆開，迅速掃了一遍：梁景行，總說一個人走得太遠，就會忘了來時的路。飛機還有一個小時降落，我自認為有幾分孤勇，竟也會近鄉情怯。不知道是擔心崇城變成了我不熟悉的模樣，還是你離我又更遠了。情緒緒起起落落，是以既害怕歸期到來，又怕歸期不能早日到來。落款日期是昨天。再拆一封：昨晚倫敦下雨了，做了個夢。夢裡我挽著你走過上回你學校的那條路，燈光將梧桐葉染成細碎的金黃，從樹葉的fèng隙裡露出深藍色的天空。你同我講你念書時的事情，好似我是與你年齡相仿的同窗。你不再俯視我，我也不必追趕得那樣辛苦。醒來雨聲瀟瀟，覺得難過。梁景行，這是我寫給你的第幾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