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覺非父母平日忙於事業，對陳覺非疏於照顧，凡事都會拿錢彌補，對其荒誕行為，多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種態度讓陳覺非越發驕縱，總想著有人善後，行事更加肆無忌憚。有錢的公子哥，身邊少不了幾個狐朋狗友，成群一合計，連上天攬月下洋捉鱉的膽子都生出來了，趁著放月假的時候去趟酒吧尋歡作樂，簡直不值一提。陳覺非就是在城東的一家酒吧發現姜詞的。他初時沒認出來，只覺得端酒過來的服務生長得十分面善。目光追隨而去，看見她仰頭與酒保談話時的神情，才發現這人竟是姜詞。她戴了頂紅棕色的假髮，妝化得濃，粗而濃密的假睫毛好似一排蒼蠅腿。他頓時生出看好戲的心情，喚她過來續單。姜詞面無表情，好像並不認識眼前這人，平平淡淡問道：&ldo;先生還需要什麼？&rdo;陳覺非翹起腿，手臂張開搭在沙發椅背上，似笑非笑看她：&ldo;你們一般收多少小費？&rdo;&ldo;顧客給多少，我們收多少。&rdo;她用詞十分微妙，&ldo;顧客&rdo;，不是&ldo;客人&rdo;，這話聽來便也不那麼讓人浮想聯翩了。陳覺非笑了一聲，忽將手臂放下來，伸手將面前的黑方往前一推，&ldo;喝一杯，我給你一千小費。&rdo;跟他過來，圍坐一旁的其餘幾個男生立時怪笑連連。&ldo;抱歉，我不喝酒。&rdo;陳覺非斜看著她，&ldo;是服務員吧？&rdo;姜詞沒說話。&ldo;服務員，顧名思義，提供服務的人員，陪酒也是服務，憑什麼就喝不得了？&rdo;姜詞冷眼看他，&ldo;如果你需要陪酒，我幫你喊人過來。&rdo;陳覺非笑了一聲，&ldo;我今天還非得讓你不可了。&rdo;男生們連聲起鬨，言語之間已有調笑。陳覺非見姜詞神情平淡，絲毫不見怒色，更是好勝心切，&ldo;你把你們值班經理叫過來。&rdo;姜詞看他一眼，拿著選單走了。片刻後，一個滿頭大汗的胖子跟著姜詞過來，到了跟前，未等陳覺非開口，立即連聲道歉，&ldo;這位先生，不好意思啊，她就是個普通的服務生，您要陪酒，我幫您找倆點兒正的姑娘過來，您看行不行？&rdo;陳覺非笑道，&ldo;一不要她唱歌，二不要她講笑話，站這兒，&rdo;他伸手點了點臺子前方，&ldo;就站這兒，把這杯酒喝了，我連她一根毫毛都碰不著，怎麼就不普通了？自己心思齷齪，看誰都像西門慶。&rdo;姜詞嘴緊抿成一線，拿那雙漆黑的眼睛靜看著陳覺非。陳覺非嗤笑一聲，聳了聳肩，吆喝著幾個朋友開始喝酒，再不看姜詞一眼。胖子伸手拉了拉姜詞制服的衣袖，低聲說，&ldo;走吧。&rdo;姜詞沒動，胖子又拉了一把。姜詞忽然將他手掙開，從兜裡掏出今日剛發的工資，刷一下丟在臺上，&ldo;那我給你一千，你把這酒喝了。&rdo;說罷，未等陳覺非反應，抄起黑方，整一杯朝他身上潑去。陳覺非從沙發上彈起來，低頭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棉質的t恤溼了一大片，正滴滴答答往下淌著酒。這一切只發生在數秒之間，其餘幾人也驚呆了，等反應過來之時，姜詞已將制服上的胸牌摘下，塞進胖子手裡，&ldo;曹哥，得罪客人，我引咎辭職。&rdo;說罷，越過胖子，頭也不回地朝後面的休息室走去。胖子擦了擦頭上的油汗，急忙哈腰道歉。換做平時，陳覺非恐怕早就炸了，可這時竟沒有發作，只緊抿著唇，望著姜詞消失於燈火酒綠之中。&ldo;覺非？&rdo;有一人拍了拍陳覺非的肩膀。陳覺非沒理，忽提腳踩過一地的酒水，追了上去。休息室門上了鎖，非工作人員不得入內，陳覺非就靠在門邊的牆上耐心等著。約莫十分鐘後，門&ldo;咔噠&rdo;一聲開啟。姜詞卸了妝，摘了假髮，青色的頭皮上已冒出些許發茬。她穿一件極為普通的白色t恤，揹著一隻黑色的包，手cha在牛仔褲的口袋，一轉身看見陳覺非，頓了一下，又接著往前走。&ldo;喂。&rdo;姜詞腳步不停。陳覺非衝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臂，&ldo;喊你呢，聾了？&rdo;姜詞先是望了他手一眼，緊接著目光上移，落在他臉上，&ldo;幹什麼？&rdo;陳覺非抖了抖自己身上溼漉漉的衣服，&ldo;就這麼算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