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10）第二天許棠起得很早，本打算拜託方舉送她，但看整棟樓悄無聲響，便決定自己走回去。早上七點尚且涼慡，往鎮上去的路上寥無人煙。許棠走了十五分鐘，總算望見白練似的渡河，不由加快了腳步。又轉過一個彎，身後忽響起一陣熟悉的&ldo;突突突&rdo;的聲音。許棠嚇了一跳，回頭望去，視線裡一輛摩托車極速駛來，車上那人似乎挾著股怒氣，一路過來氣勢迫人，到跟前時許棠已被壓迫得不自覺屏住呼吸。周險一個急剎停在許棠面前，車輪在水泥路上刮出刺耳聲響，他一把揪住許棠胳膊，橫眉怒視：&ldo;上車。&rdo;許棠拒絕的話已到了嘴邊，看見周險表情立即嚥下去，乖乖上車坐好。一路風馳電掣，很快到了橋邊，許棠大聲說：&ldo;我就在這兒下！&rdo;周險不知聽沒聽見，繼續往前開，許棠又大喊一聲，摩托車這才降了速，緩緩停在橋頭。許棠飛快下車，又朝四周掃了幾眼，幸而時間尚早，街上只有寥寥幾個人。周險抽了支菸出來，也不點燃，叼在嘴裡，冷眼看著許棠的動作。許棠確定視線之內並無認識的人之後，轉過頭來打算跟周險道謝，卻一眼對上他略帶戲謔的目光，&ldo;之前倒沒看你這麼謹慎。&rdo;許棠有些微妙的難堪，張了張口，最終沉默。周險盯著她看片刻，忽從摩托車上下來，一把從背後環住她的腰，往自己懷裡一帶，貼著她耳廓低聲說：&ldo;許海棠，我本以為你膽子不小……&rdo; 他話音低沉，溫熱的呼吸噴在耳廓，許棠不由縮了縮脖子。話說了半截，剩下的半截不言自明。周險似是很滿意她的反應，低笑一聲，將她頭轉過來，低頭在她嘴上啄了一口，隨即鬆手上車，擰緊油門，掉轉車頭，朝著來路飛馳而去。許棠站在摩托車屁股噴出的廢氣中，久久沒動。回到家裡時親戚們正在洗漱，許母拎著開水壺往塑膠盆裡倒熱水，望見許棠了，說：&ldo;剛才禾花過來，問你過兩天跟不跟她去鹿山水庫捉魚。&rdo;許棠想了想，&ldo;還有誰去？&rdo;&ldo;就她，問你和許楊去不去。&rdo;&ldo;許楊去嗎？&rdo;&ldo;他還沒起c黃，你自己去問。&rdo;許棠放了包進去許楊房間，他正在地上的涼蓆上睡得四仰八叉。許棠拿腳踢了一下，許楊哼哼兩聲，沒動。許棠坐下來擰他耳朵，許楊不耐煩地將她手一把揮開，&ldo;幹嘛？&rdo;&ldo;去不去鹿山水庫。&rdo;&ldo;不去。&rdo;許棠見他實在睡興正酣，也就不打擾了，站起來打算出去，許楊卻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ldo;姐，我問你個事。&rdo;&ldo;什麼？&rdo;許楊神色複雜，&ldo;昨晚你真去你同學家裡了？&rdo;許棠心裡警鈴大作，姐弟倆眼觀鼻鼻觀心，一時之前都轉了千萬個念頭。許棠伸手將門掩上，壓低了聲音問他：&ldo;你知道多少？&rdo;&ldo;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rdo;許棠沉思片刻，&ldo;昨晚周險給我過生日。&rdo;許楊驚訝，&ldo;你們真在搞物件？&rdo;許棠連忙搖頭，&ldo;沒有。&rdo;許楊看著她，&ldo;姐，我勸你還是別……你知道媽的脾氣。&rdo;許棠垂眸，&ldo;我知道，我不會的。&rdo;許楊似乎有些不忍，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ldo;其實我覺得險哥人還不錯，只是……&rdo;許棠&ldo;嗯&rdo;了一聲。許楊嘆氣，&ldo;他蝴蝶刀還在我這兒呢。&rdo;&ldo;你收著吧，&rdo;許棠手握上門把，&ldo;我跟你說的話別告訴媽。&rdo;‐‐許棠照舊擺攤，這天晚上衣服剛一掛上架子，便看見從人潮中湧出來四五個頭髮迥異的男人，各自手上都挽著一個年輕姑娘。許棠立即警惕起來，手暗暗捏緊了裝錢的小包。這一行人過來，旁邊攤上的人都有避讓之意，一時討價還價之聲停息，四下安靜得詭異。這一行人左看右看，最終停在許棠的攤子前面。許棠深深呼吸，面上神情仍是鎮定，&ldo;看一看有沒有喜歡的。&rdo;話音剛落，那幾個年輕姑娘便都在架子上翻找起來，各自挑了一套比劃了一下，彼此之間問了問意見，便付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