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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棠抽了一下,倔強盯著他。周險又氣又笑,忍不住又罵了一句,&ldo;許海棠,你老實回答,你是喜歡我,還是把我當成了別的什麼人?&rdo;許棠巴掌大的小臉早被汗水和眼淚漬成薄紅的一片,碎髮黏在了溼潤的頰上,固執之外平生一股讓人心軟的脆弱委屈,&ldo;我不喜歡你,我討厭你。&rdo;周險低笑一聲,將她箍得更緊。方舉在巷子裡遠遠吹了聲口哨,周險依依不捨放開了,伸出大掌將她臉頰擦了擦,&ldo;我跟方子還有事,忙完了再來找你。&rdo;&ldo;你別來找我。&rdo;周險在她臉上啄了一口,&ldo;聽話。&rdo;周險慢慢朝巷子口走去,許棠望著他的背影,仍是抽著鼻子,卻又不由笑了一聲。笑過之後,眉頭卻漸漸蹙攏起來,最後千言萬語僅僅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惆悵嘆息。‐‐許棠下午給書店趙老闆的侄女補習英語,晚上擺攤,日子一天天往後去,她卻始終沒有等到周險來找她。枝川大學開學註冊的日子定在九月十一日,眼看著假期只剩下一週不到,許棠越發焦急。進入九月以後,酷熱的渡河鎮驟然降溫,狂風叫號了一夜,第二天早起便看見渡河漲了水,水流湍急,撞擊河中巨石。許棠裹緊了雨衣去市場買菜,剛到菜場便聽見有人議論,昨晚有輛從鹿山伐木場運木材的大卡車在往鹿山縣去的路上翻了車,人車一起翻下懸崖墜毀了。許棠一愣,心臟不由高高懸起,拉著買菜的這人打聽細節。買菜的也不過是聽說,哪裡知道什麼細節。許棠也顧不得買菜了,踏著泥水飛快跑回家開啟電視。許楊剛剛起c黃,見她穿著膠鞋大喘著氣站在電視機前,不由好奇:&ldo;姐,你怎麼了?&rdo;許棠沒理他,盯著鹿山電視臺的早間新聞,絲毫不敢移開目光。過了片刻,鏡頭一閃,黑暗懸崖底下,一輛大卡車正在熊熊燃燒,現場記者的聲音被狂風蓋了過去,許棠盯著底下字幕,出現的資訊依然語焉不詳。新聞很短,很快便播完了。許棠又飛快回到自己房裡,拿出手機給周險打電話。打了四五遍,都沒有人接聽。許棠心臟跳得飛快,彷彿賭上全部家當的賭徒在等待結果揭曉。在網咖窗外聽見的周險沒說完的那句話,周險被人追砍,鹿山伐木場起火,方舉和穿著警服的人在鹿山五中門前的合影,生病的周險的媽媽……這所有一切串起了一個合理的猜想,而現在,墜毀的大卡車,就是將這一切串聯起來的繩子。如果這是一場賭局,那麼她一定贏了。許棠深深呼吸,又撥了一遍周險的號碼,仍然沒有人接聽。她正要放棄,手機卻歡快跳動起來。許棠身體一震,連忙按了接聽,&ldo;周險……&rdo;&ldo;嫂子,是我。&rdo;&ldo;哦方舉,你知道周險……&rdo;&ldo;險哥……&rdo;方舉聲音乾澀,&ldo;險哥媽媽去世了。&rdo;許棠震驚,半晌才消化了這句話的意思,&ldo;……什麼時候的事?&rdo;&ldo;三天前,本來已經要出院了,半夜突然犯病,沒……沒救回來。&rdo;許棠狠狠攥緊了自己手,&ldo;那周險……&rdo;&ldo;險哥現在在他們以前的房子,離你家不遠,你從巷子出來之後,右轉……&rdo;&ldo;我知道,&rdo;許棠打斷他,&ldo;我知道怎麼走,我馬上過來。&rdo;許棠掛了電話飛快往外跑,跑出去幾步又跑回去,將窗臺上花盆朝地上一摔,拿出藏在裡面塑膠袋,轉身朝外飛奔而去。許楊被她嚇住,愣了一下朝著她身影大喊。許棠恍若未聞,巷子裡髒兮兮的泥水濺滿了褲腿,五百多米的距離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加遙遠。她跑得氣喘吁吁,不由想到了第一次跟周險打交道的場景。許棠第一次和周險打交道,是小學六年級放學後的一個傍晚。在周險家附近圍牆的拐角之處,周險正在跟人打架。他一個打三個,捱得鼻青臉腫,眼中卻有一股獵獵燃燒的狠意,彷彿孤狼負隅頑抗。那三個人都比他大,一邊打一邊笑嘻嘻地罵髒話:&ldo;你媽是婊。子,你就是婊。子養的!&rdo;&ldo;聽說你媽二十塊錢一晚上,你在外面給她放風,是不是啊?&rdo;後面還有更下流的話,許棠在一旁聽得面紅耳赤。這些議論,她並不是第一次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