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恪笑說，&ldo;我是畫家，你還不相信我？要是你有時間的話，我還想請你給我當模特呢。&rdo;小晶掩口而笑，&ldo;畫家你就別開玩笑了，我就是一個鄉下來的丫頭，什麼模特不模特……&rdo;&ldo;我不開玩笑，&rdo;陳恪掏出手機，&ldo;你把你號碼告訴我，有空請你吃飯。&rdo;小晶忙不迭點頭，報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和陳恪又交流了一會兒，小晶掩了畫室的門，腳步輕快地出去了。‐‐許棠一邊繼續忙店裡的事，一邊思考如何跟許楊開口。許父的死像根刺，一直紮在她心裡。就在許父出殯的第二天，許棠曾經悄悄潛入他工作的工地。當時工地停工進行安全檢查，混凝土提升機都停轉了，滿地的沙石瓦礫，夜色中更顯荒涼。許父墜落的腳手架前面仍拉著黃色的警戒線，許棠鑽進去，眯眼望上看。看了一會兒，背後忽亮起大燈，一個粗噶含混的聲音高喝：&ldo;誰在那兒！&rdo;許棠拔腿就跑，那人拿燈跟在後面追，他大約是喝了酒，腳步虛浮，跑得並不快。許棠很快就到了圍牆邊上，踩著水泥袋子爬上圍牆翻了出去。男人看著許棠跑了，止了腳步，高聲罵了幾句。許棠落地時稍稍歪了腳，正扶著腳踝按摩，聽見另一個男聲響起來：&ldo;誰啊老劉！&rdo;&ldo;許老三屋裡那丫頭！&rdo;&ldo;她跑過來搞什麼！&rdo;&ldo;不曉得！人死都死了，警察都查不來證據，她有什麼本事……&rdo;兩道男聲漸漸遠了，許棠卻蹲在圍牆底下，渾身發抖。就是因為這兩人無心的一句對話，她篤定許父並非死於意外。當時許楊才十三歲，剛剛升入初中，還是個半大的懵懵懂懂的孩子，對父親還懷著毫無理由的崇拜敬仰。是以許棠雖然被懷疑和痛苦燒得內心焦灼而憤怒，卻從未對許楊提過一句，生怕這個魯莽的孩子一時剋制不住衝動，鑄下大錯。許棠將唐詩攤在腿上，發了好一會兒呆，連周險何時進屋都未察覺。直到一隻大掌按上頭頂，她才驚醒似的顫了一下，扭頭朝後看去。&ldo;想哪個野男人這麼出神 ？&rdo;許棠：&ldo;……&rdo;周險在她旁邊坐下，點了支菸，伸手搭在沙發靠背後面，&ldo;跟許楊說了？&rdo;許棠搖頭，&ldo;不知道怎麼開口。&rdo;周險抽著煙，沒說話。許棠微微垂眸，&ldo;許楊跟我爸很親。小時候他身體不好老生病，我爸再忙睡得再沉，只要許楊一不舒服了，二話不說背起來就往衛生所送。我爸為人豪慡，很講義氣。許楊很崇拜他，我不知道……&rdo;她頓了一下，&ldo;他義不容辭，但我怕他意氣用事……&rdo;周險伸手將許棠往自己懷裡一攬，垂頭在她額頭上啄了一口，&ldo;沒事，有我跟方舉。&rdo;許棠頭靠著他結實寬厚的胸膛，閉眼點了點頭。‐‐桌布、餐盤、抱枕……零零總總，在許棠的關照之下，全部換了新，店裡整體風格總算初步統一。陳恪的盤子也要畫完了，只剩下最後四十多個。下午四點多，許棠忙完了手頭的事情，去畫室檢視進度。陳恪手邊還有十多個白瓷盤子，看見許棠進來，扭頭一笑，&ldo;快了，晚飯之前肯定給你畫完。&rdo;許棠笑說：&ldo;這段時間麻煩你了，學長。&rdo;陳恪伸了個懶腰，&ldo;真覺得麻煩，就在這兒坐會兒，陪我聊聊天‐‐這幾天畫得我啊，晚上做夢都是滿坑滿谷的盤子。&rdo;許棠撲哧一笑，拉了張椅子坐下。畫好的盤子一部分攤著等著晾乾，晾乾了的則整整齊齊堆在一旁。許棠隨意拿了一隻過來，看著上面繪製的錦鯉圖，讚道：&ldo;栩栩如生，畫得真好。&rdo;陳恪笑了一聲，&ldo;畫得好有什麼用，一個研究生，到頭來還不得給一個初中生打工。&rdo;許棠笑意滯在臉上，抬眼看著陳恪，&ldo;學長，我不喜歡你這麼說。&rdo;陳恪仍在低頭畫盤子，並未注意許棠表情已變，&ldo;你覺得我說得不對？我是真有些不服氣，你男朋友要是別人還還好說，偏偏是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混混……&rdo;&ldo;學長！&rdo;許棠喝止。&ldo;別生氣嘛，我明天就不來了，你讓我把話說完。小許，你看你要樣貌有樣貌，要本事有本事，挑個什麼樣的不好？雖說現在周險是開始做生意了，可保不準是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