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地上積著雪，天很冷，瀅瀅卻很高興，說什麼也要自己走。索性她穿得多，腳上的小靴子厚實暖和又防水，丁卓蹲下身，幫她戴好了帽子圍巾和手套，&ldo;自己走可以，不準往水裡踩。&rdo;瀅瀅奶聲奶氣：&ldo;好，爸爸。&rdo;她說得快，前後連在一起，像是在說&ldo;好爸爸&rdo;。丁卓忍不住笑了。瀅瀅拍拍戴著手套的手，自己走在前面，丁卓一邊照看著她，一邊跟孟遙和劉穎華聊天。瀅瀅走在雪上，看著自己鞋陷下去，不亦樂乎。丁卓怕她摔倒，時不時把她拎回來。走過兩條街，快要到超市的時候，瀅瀅腳下一滑。丁卓眼疾手快，趕緊提著她的領子一拎，瀅瀅受到驚嚇，非但沒哭，還咯咯咯笑起來。孟遙笑說：&ldo;她身上穿得這一身，摔不疼，跟大號的元宵一樣，在地上摔了，還能打個滾……&rdo;丁卓笑看她一眼，&ldo;你是不是親媽？&rdo;話音剛落，他忽瞧見前方走來兩道熟悉的身影，神情一滯。孟遙覺察到了，順著看過去。來人是蘇欽德和陳素月。蘇欽德和陳素月腳步一頓，過了片刻，卻是向著這邊走來了。孟遙禮貌的打了聲招呼，&ldo;蘇叔叔，陳阿姨。&rdo;蘇欽德笑了笑，&ldo;大孟，小丁，出來買東西啊？&rdo;孟遙點點頭。跑出去的瀅瀅差點撞上蘇欽德，趕緊停下腳步，又跑回來，抱住丁卓的腿，抬眼，睜著大眼睛看著蘇欽德和陳素月。蘇欽德視線落在了瀅瀅身上，久久凝視。孟遙輕聲說：&ldo;這是我跟丁卓的女兒，瀅瀅。&rdo;蘇欽德目光含笑，&ldo;多大了？&rdo;&ldo;一歲半了。&rdo;&ldo;第一次帶回家吧？&rdo;瀅瀅是在旦城生的，出生半年王麗梅和劉穎華輪流過去旦城幫忙照看，因此這還是孟遙第一次帶瀅瀅回老家。&ldo;嗯……&rdo;蘇欽德囁嚅片刻，&ldo;大孟，我能不能……跟你說兩句話。&rdo;孟遙愣了一下，跟丁卓交換一個眼神。丁卓抱起瀅瀅，和劉穎華走向旁邊的一間花店。風很冷，孟遙不由地將圍巾裹得更緊。蘇欽德看著她，先麼開口，嘆了聲氣，陳素月也跟嘆了聲氣。許久，蘇欽德說：&ldo;大孟，對不起。曼真這事，無論如何怪不到你頭上……我倆是邁不過這道坎……&rdo;孟遙沒說話。其實心底裡，她從來沒怪罪過二老，畢竟他們失去的是唯一的女兒。……世事正如一團亂麻，所有平滑的線，最後卻纏成了一個結。有誰錯了嗎？誰也沒錯。既然都沒有錯，怨恨，怪責都毫無意義。失友之痛興許比不上失女之痛，但共通的是，曼真都同樣地消失在了他們的生命之中……繞了一圈之後，過去憤憤不平的，耿耿於懷的，念念不忘的，都已可以坦然處之。&ldo;蘇叔叔，&rdo;孟遙笑了一下，&ldo;沒事的……&rdo;她停頓一下，又重複一遍，&ldo;沒事的。&rdo;蘇欽德愣了一下，張了張口。&ldo;初四你們有空嗎？&rdo;蘇欽德忙說，&ldo;有，有……&rdo;&ldo;到時候我帶著瀅瀅過去給你們拜個年……&rdo;蘇欽德眼眶一熱，囁嚅著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還是陳素月開口，&ldo;瀅瀅……瀅瀅喜歡吃什麼？&rdo;孟遙淡笑，&ldo;都行，現在管得嚴，沒怎麼讓她吃零食。她喜歡吃小金橘，要是不攔著，一人能吃上一斤。&rdo;&ldo;小金橘……好，前兩天剛好買了點兒，味兒特別甜，小姑娘肯定喜歡吃……&rdo;孟遙笑一笑，&ldo;行，到時候我帶她過去。&rdo;閒聊幾句，丁卓他們從花店出來了。孟遙轉頭看了一眼，卻見瀅瀅手裡攥著一支綠色的桔梗，不由愣了一下。劉穎華笑說：&ldo;她一進店就看到了，說花兒都是紅色的啊，怎麼這個花居然是綠色的……一直吵著要，沒辦法，只能給她買一支。&rdo;瀅瀅像攥著寶貝似的攥著那支花，奶聲奶氣說：&ldo;花花……&rdo;一時之間，大家都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