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強支撐著，緊盯著自己踩在地上的靴子。腳下彷彿是軟的，使不上勁。&ldo;……那你送我一句準話吧。&rdo;過了許久，她終於找見自己的聲音。又是沉默。她不著急。到這時候，突然反而不著急了。楊啟程許久沒動，最後，丟了菸蒂，一腳踩滅了。&ldo;……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麼的嗎？&rdo;他不再是一副調笑的語氣。&ldo;……大概知道。&rdo;&ldo;我什麼都沒有。&rdo;厲昀絞緊了手指，&ldo;……不用你有什麼。&rdo;楊啟程靜了一瞬，低頭看她，&ldo;……不怕我利用你？&rdo;&ldo;……那你得一直利用。&rdo;一輛車經過，頭燈的光將兩人照亮，又疾馳而去。沉默片刻，楊啟程開啟車門，&ldo;送你回去。&rdo;厲昀看著他，&ldo;酒醒了嗎？&rdo;楊啟程一頓，&ldo;醒了。&rdo;送回了厲昀，楊啟程把車開回缸子替他找好的新房子。房子裡沒有傢俱，只准備讓楊靜住的次臥裡剩了一張鋼絲c黃。楊啟程走進去，也沒開燈，就坐在c黃板上。屋外的光線照進來一縷，身前是明，身後是暗，然而暗與明的界限卻也是模糊。他心裡莫名地煩躁，卻又帶著一種心安理得的坦然。人一旦尋求著和普羅大眾一般無二的活法，大約就意味著開始墮入平庸了。平庸並不意味著不好。起碼平庸足夠安全。☆、【改】（13）苦（上）豆大的雨噼裡啪啦敲打玻璃窗，雷聲隱隱，由遠及近。每一次落雷，楊靜就跟著一驚，心裡彷彿壓了一塊重石，讓她越來越喘不過氣來。厲昀的聲音被湮沒在激烈的雨聲之中：&ldo;……不要把它當成中考，就當成一次普通的考試，不要給自己額外的壓力……&rdo;又是&ldo;轟隆&rdo;一聲，楊靜手中杵在紙上的鉛筆芯一下折斷了。她如夢方醒，恍然抬頭，卻一下對上厲昀探尋的目光。楊靜蹙了蹙眉，扭頭看向窗外。下課鈴叮鈴鈴打響，厲昀暫時收住話頭，&ldo;……晚上想自習的仍然可以來教室，科任老師都在辦公室，有什麼問題直接去問。好了，祝大家中考順利，下課！&rdo;她話音剛落，底下爆發出一陣歡呼，有人爬上桌子，將書本高高拋擲起來。一時之間，教室裡紙屑紛飛。楊靜埋頭收拾東西，眼前光線忽然一暗。楊靜抬頭，對上厲昀的目光。&ldo;跟我來辦公室。&rdo;楊靜緊抿著唇，半晌，方才站起身。雨絲細密，天色昏暗，遠處霧氣茫茫。雨水隨風潛入走廊，飄在手臂上，跟著帶起一陣清清冷冷的癢。楊靜跟著厲昀身後，穿過兩棟樓之間的走廊，來到辦公室。&ldo;坐。&rdo;楊靜沒動。厲昀看她一眼，也就站著，&ldo;我知道你擔心你哥。&rdo;楊靜冷淡地向她瞥去一眼。厲昀盯著她，&ldo;你後天就要中考了。楊靜沒吭聲。&ldo;我已經託人在找了，你好好考試，別讓你哥擔心……&rdo;楊靜打斷她，&ldo;你有什麼立場替我哥說話？&rdo;厲昀一怔，按捺心底的火氣，耐著性子說：&ldo;眼下既然沒訊息，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好。你哥一直對你寄予厚望，你自己也清楚，不要一時意氣用事耽誤前程。&rdo;楊靜心裡煩躁，不願意聽厲昀說教，二話不說，轉身往外走。一旁的數學老師祝老師吱聲，&ldo;楊靜這孩子脾氣真是有點衝。&rdo;厲昀抿唇皺眉，盯著楊靜遠去的背影，沒吭聲。一道道身影沒入雨中，各色的雨傘綿延至視野盡頭。楊靜站在走廊上，遠遠眺望，校服前襟被飄進來的雨絲浸溼。&ldo;楊靜。&rdo;楊靜轉頭。陳駿走到她跟前，捉住她手臂往後輕輕一拽，&ldo;站遠點兒，都淋溼了。&rdo;陳駿看她，&ldo;吃晚飯了嗎？&rdo;楊靜搖頭。&ldo;那一起去吧。&rdo;&ldo;我不餓。&rdo;陳駿觀察她的表情，&ldo;怎麼了？&rdo;楊靜猶豫半晌，還是告訴陳駿：&ldo;我哥和缸子哥失聯了。&rdo;陳駿一驚，&ldo;多久了？&rdo;&ldo;四天，電話一直打不通，說是不在服務區。&rdo;&ldo;以前有這樣的情況嗎？&rdo;楊靜搖頭，&ldo;以前我三天給他打一個電話或者發一條簡訊，都能通。上週打電話，他跟我說好了，一定在我中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