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雖有些過分，但我想問問，你介不介意我陸岐然單獨談談？&rdo;程如墨飛快轉頭看了看陸岐然，看他似有回絕的意思，立即開口將他話截住了，&ldo;好。&rdo;她站了站，伸手將椅子上揹包提起來，笑了笑說，&ldo;那我就先走了，正好約了朋友一塊兒逛街。&rdo;她正要邁開腳步，陸岐然伸手將她手臂一抓，低頭低聲說：&ldo;等我。&rdo;聲音沉靜，便似要將這兩個字烙入她心臟一般。程如墨立即將他手掙開了，抿緊了嘴飛快朝外走去。走出去好遠，他手掌上的溫度好似還留在手臂上。程如墨將自己的手掌貼上方才被他握住的地方，背靠著公交站牌，嘆了一口氣。這一聲嘆息極為悠長，彷彿含著醞釀多年的愁緒。‐‐程如墨直接回家了。回去糙糙卸了妝，仰面倒在c黃上。身體累極，但精神反而變得分外敏感。她聽見樓上抽水馬桶的聲音，底下車子飛快滑過地面的聲音，隔壁鄰居抬高的一聲咳嗽，遠處模模糊糊的敲門聲……她還是年少的時候，尤其喜歡張愛玲。看她的《小團圓》，總有些物傷其類的意思。張愛玲那樣清高驕傲錦心繡口的人物，面對愛情一樣的卑微：雨聲潺潺，像住在溪邊。寧願天天下雨，以為你是因為下雨不來。她便是她書中所寫的，在晨霧中遙望羅馬大軍擺陣的&lso;斯巴達克斯&rso;裡奴隸起義叛軍，只有等待，全然的等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冷調的暮光照進來，程如墨緩緩翻了個身，看向窗外，依然沒有動，便這樣望著今日的最後一縷光芒漸漸湮滅，最終一切歸於沉寂的黑暗。她從c黃上爬起來，將燈開啟。自己去廚房炒了一個蛋飯，坐下來默默吃著。望見了沙發上陸岐然的行李袋，呆愣看了片刻，收回目光，繼續吃。吃完了洗碗，洗澡，又回到臥室，將燈關上。在全然黑暗裡，像一隻蜷縮的蛹，迎接不知何時到來的羽化。不知道過了多久，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起來。程如墨頓時從c黃上彈坐起來，直愣愣望著那歡快震動的手機，過了半晌，方小心翼翼的將其撈起來。她看了看手機螢幕，是個沒有儲存的固話，心裡頓覺失望，卻又鬆了口氣，她將電話接起來，剛說了句&ldo;喂&rdo;，就聽見裡面傳來聲嘶力竭的哭聲：&ldo;姐……&rdo; 時間的距離（五）程如墨聽見嚴子月聲音就氣不打一處來，那邊也似乎是怕她掛電話，立即斂了哭聲飛快說道：&ldo;姐！你別掛電話！我現在在咱們區派出所，你能不能過來一趟……&rdo;程如墨驚訝，好半晌才消化這訊息，冷聲問她：&ldo;你又惹什麼事了？&rdo;&ldo;我沒惹事我是被牽連的！姐你過來一趟吧，你不過來派出所不放我走……&rdo;&ldo;那你打電話給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你家長！你趕緊給你媽打電話讓她領你回去。&rdo;&ldo;我媽知道了非殺了我不可，&rdo;嚴子月放軟了語調，&ldo;姐你就只需要過來籤個字就行，不費多大的事。我求求你，今後你讓我幹什麼我都答應你。&rdo;&ldo;我不稀罕你給我幹什麼，你趕緊給你媽打電話吧，我掛了……&rdo;&ldo;姐！&rdo;嚴子月嚇得立即扯起嗓子哭起來，&ldo;求求你了！我之前不懂事我跟你道歉你不要不管我啊我爸知道了會打死我的！我今後決不再給你添麻煩了你就當是最後幫我一次行嗎……&rdo;程如墨聽著，想了想，說：&ldo;要我過來也不是不行，我問你一件事。&rdo;&ldo;問問問！十件都可以！&rdo;程如墨頓了頓，閉了閉眼，&ldo;你告訴我，你高三時候遇到的那事，是不是假的？&rdo;那邊頓時不說話了，連哭聲也一併收了。程如墨心裡也有數了，冷冷笑了一聲。那邊嚴子月憋不住打了個哭嗝，狠狠抽了一下鼻子，邊哭邊說，&ldo;我當時手機沒電關機了，我也沒發現……後來……後來聽我室友說我爸媽正滿世界找我，我……我就……&rdo;&ldo;所以這麼多年，你就瞞著我，利用我對你的愧疚感時不時來訛我？&rdo;程如墨抬高了聲音，&ldo;你是不是還暗地裡想我這人這麼傻|逼，是不是？&rdo;那邊沒說話，只有嗚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