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件事情當中，最震驚的恐怕要數羅錦程了。此刻，面對聶雪松，他有一種茫然而惶恐的手足無措。他說不清楚心裡是怎樣一種感受，好像有人把他心臟揪出來，捶得支離破碎，又給它安回去。要不是有室友攔著，他可能已經衝去院辦，跟張之敬拼命了。蔣西池問聶雪松：&ldo;你有什麼打算？&rdo;&ldo;……我沒什麼打算。&rdo;&ldo;歐陽芮他們準備發聯合宣告聲援張之敬。&rdo;&ldo;如果事情不是發生在我身上，恐怕我也會選擇去聲援張之敬吧。&rdo;聶雪松神情平淡，&ldo;有誰敢得罪他嗎？況且他平時所表現出來的，就是一個高風亮節，體恤學生，慧眼識人的好老師。我不覺得意外。&rdo;方螢問：&ldo;準備訴諸法律嗎？&rdo;聶雪松搖頭，&ldo;官司打不贏的，當時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全程都是懵的。事後才回過神來，沒有保留證據……&rdo;&ldo;聊天記錄呢？有沒有比較能夠確實指標這一事情的聊天記錄？即便不能走法律途徑起訴強姦，也要想辦法讓他身敗名裂。&rdo;聶雪松思索了一下，&ldo;這個應該有吧，我找找看。&rdo;&ldo;全都整理出來吧，除了放在學校論壇和微博上，我們還可以聯絡媒體記者……&rdo;&ldo;其實我真的只是想說出來……說出來我就好了。至於別人怎麼說我，至於……&rdo;聶雪松頓了一下，臉上也現出幾分茫然，&ldo;至於……我以後怎麼辦，我都無所謂……我只是想說出來……憋在心裡，真的太難受了。&rdo;她十指緊扣，手心向外，伸直手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ldo;我現在覺得好多了‐‐兩年來，第一次覺得這樣輕鬆。&rdo;方螢說道：&ldo;學姐，你真的很勇敢。既然已經走出來了這一步，就想辦法為自己討個說法吧‐‐我們都會幫你的。&rdo;聶雪松轉頭看了一眼，蔣西池和羅錦程都點了點頭。聶雪松輕聲嘆了一口氣，&ldo;這件事，我只是覺得對不起我爸媽，他們都是傳統保守的人，一輩子活得小心翼翼，不願意惹是生非。這兩年我頻繁看心理醫生，本來就花了不少錢。現在又把事情捅出來，害他們面上無光……是我自己太蠢了，因為敬重張之敬，太過於相信他的人品，以至於對他沒有任何防備……&rdo;&ldo;你有什麼錯！&rdo;這一句，羅錦程幾乎是吼出來的，&ldo;難道相信敬重一個人也有錯嗎？&rdo;聶雪松愣了一下，看著他，卻是笑了笑。確定了下一步的行動，方螢和蔣西池準備告辭。方螢勸道：&ldo;學姐，網上的評論儘量別看，尤其是所謂客觀、理性、公正的那種。&rdo;聶雪松點頭，&ldo;我知道。&rdo;羅錦程沒動，&ldo;你們先走吧，我和雪松說兩句話。&rdo;他看著兩道身影訊息在夜色深處，轉過頭來，看向聶雪松。她被他沉默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笑了笑，退後一步，卻是看著地上，&ldo;……你想跟我說什麼？&rdo;高中有一堂課，老師嚴肅地和大家討論了&ldo;未來想成為怎樣一個人&rdo;這個話題。羅錦程也就嚴肅地回答：&ldo;成為科學家，改變世界。&rdo;全班一片噓聲，有人說，小孩子才這麼幼稚，當科學家，怎麼可能。羅錦程反問：&ldo;怎麼不可能？考a大，進研究院，研究量子物理。&rdo;他說得這樣篤定，好像世界就是按照這樣的軌跡而執行的。而事實上，他考上了a大，也按部就班地準備讀博，進研究院。聶雪松呢？她也曾那樣赤誠，那樣相信世界浩瀚而光明。然而……&ldo;……錦程，張之敬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你不要覺得幻滅。&rdo;羅錦程愣了一下。這樣的時候了，她還擔心自己是否會因此對a大失望乃至幻滅？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堵在了喉嚨口，他雙手緊捏成拳，卻是難以剋制。憤怒、痛苦、自責翻湧而起，他向前一步，驟然伸手，把聶雪松抱進懷裡。聶雪松一時怔住。片刻，聽見耳畔傳來壓抑而痛苦的哽咽。她手足無措地站立著，許久，緩緩地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