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目光環視一週，忽瞥見最後一排，方螢還安然不動地坐著。&ldo;方螢，你給我站起來！&rdo;方螢掃他一眼，&ldo;又不是我乾的，我憑什麼站？&rdo;&ldo;不是你乾的？我看就是你乾的吧！&rdo;張軍一拍桌子，雙腿彈出去，幾步到她桌前，猛拽著她胳膊，從位上拖了出來。方螢臉色立刻就變了，雙臂使勁掙扎，&ldo;放開！&rdo;張軍將她扭到走廊，往講臺上拖。&ldo;我cao你大爺！放開！&rdo;&ldo;你罵什麼？你再罵一句？我看你是無法無天了！你真以為我治不了你是不是！&rdo;十三歲女生，相對於成年男子，力量之懸殊，可謂蚍蜉撼樹。方螢死掙也無法脫身，想也沒想，低頭就朝張軍手上咬去。張軍未防，手背厲痛，猛地一甩。方螢被他甩得退後一步，踉蹌一下，站穩。身體前傾，狠盯著他。那氣勢，像頭作困獸之鬥的孤狼。蔣西池心臟像是被扯了一下，想也沒想，脫口而出：&ldo;張老師……&rdo;張軍目光掃過來。&ldo;沒證據是方螢做的，您這樣體罰學生……&rdo;&ldo;體罰？我體罰她了嗎？&rdo;張軍揮一揮被方螢咬出牙印的手，&ldo;她不體罰我就不錯了！&rdo;&ldo;要期末考試了，您讓全班無緣無故罰站浪費時間，也是不合適的。&rdo;好學生的話，還是有幾分分量的。張軍瞪著方螢站了一會兒，拂袖而去，&ldo;你們自習！&rdo;大家稀稀拉拉地坐了下來，繼續交頭接耳，教室裡跟個鍋爐似的沸騰。範之揚維持紀律：&ldo;安靜！安靜！&rdo;蔣西池看著方螢。她獨自一人站在走廊裡，全身戒備，仍是戰爭的姿態。他突然想，這樣的&ldo;戰爭&rdo;，她不知道已經經歷過多少回，才能那樣反應敏捷。四周有同學在議論：&ldo;肯定是方螢乾的吧？她跟張軍一貫不對盤……&rdo;&ldo;說實話，你們不覺得還挺慡的嗎，所有老師裡面我最討厭張軍……&rdo;&ldo;那她自己又不敢承認，讓我們一塊兒罰站……&rdo;方螢慢慢走回座位上，拉開椅子，往桌上一趴。蔣西池轉頭看她一眼，沒說話，從書包裡掏出p3，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很冷，冰坨一樣。方螢像是被驚嚇了一樣，飛速地抬起頭，一看是蔣西池，才卸下戒備。蔣西池把p3塞到她手裡，什麼也沒說話。她眼眶是紅的，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別的什麼。片刻，她啞聲說了句謝謝，把耳機往耳朵裡一塞，頭埋進雙臂之間。蔣西池徹底看不進去書，鉛筆捏在手裡，半天沒落下一筆。方才那一刻，方螢出於本能的拼死抵抗，像是形成了一個漩渦，把他也波及其中。閉了閉眼，一種難以遏制的噁心之感翻上喉頭。他丟了筆，站起身。教室外寒風陣陣，他去衛生間拿冷水洗了把臉，又回到教室。扯了張紙，刷刷寫了一行字，塞給方螢，自己抄了本書，走出門去。臨近期末，體育課也停了，偌大的cao場空無一人。蔣西池在上回那巨大的鐵牌子後面坐了片刻，方螢也過來。她在已經枯黃的糙上坐下，分了一隻耳機給他。&ldo;而生命對每個人都不公平，也沒道理，只能撲向泥濘，迎向那陣驟雨，由不得你……&rdo;（《逆鱗》）天空高而遠，荒寂又空曠，陣陣迴旋的風穿堂而過，略過他們耳畔。許久許久，才聽見方螢輕輕說了一句：&ldo;蔣西池。&rdo;&ldo;嗯。&rdo;&ldo;你幹嘛幫我出頭啊？&rdo;&ldo;……嗯。&rdo;&ldo;……傻不傻。&rdo;作者有話要說：仗義執言蔣西池。 期末&ldo;傻不傻&rdo;，後果會如何這些事，蔣西池一概沒想過，他只是單純的無法做到袖手旁觀。方螢似乎覺得冷，把身上並不厚實的外套裹得緊緊，&ldo;阿池‐‐我能叫你阿池嗎？&rdo;&ldo;嗯。&rdo;方螢扯了一根糙，纏在手指上，絞緊又鬆開，&ldo;你想沒想過，長大以後會去哪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