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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於刺眼了,太后手背已經扇過來,卻又轉而掩了嘴,用力的咳嗽恰裡,道:“你裝這種柔弱委屈樣子給誰看?!” 終於還是用力的將藥盞拍飛了出去,斥責道:“滾出去!” 一面說著,就已經喘不過氣來,一眾人忙又湧上來,太醫心驚膽戰的給太后下針。劉碧君忙抬手攔了,哭道:“不能再紮了。” 又對我垂淚道:“皇后娘娘恕罪,太后病體虛弱,不適見客,娘娘暫且回吧。” ——這才是裝柔弱委屈,一開口就把我的委屈求全變成了耀武揚威。 然而她算個什麼東西? 我只對著哭道:“太后若還生兒媳的氣,打一頓,罵一頓出了氣便是,不要跟自己的身子過去不……母后便看在陛下的份上,看在韶兒的份上……”我這麼一說,太后越發慪氣,手上不停的抖,我便接著哭道,“母后想要劉妹妹去伺候陛下,兒媳讓賢便是了。以後母后說什麼就是什麼,兒媳再不敢有半句參合,一切但憑母后做主……” 太后因為要裝暈,自然就不能開口辯解,劉碧君身份卑微,不能多說話,我便盡情的表演。因為實在口拙又不愛哭,便交替著說一句哭一會兒,涕泣連連,抽抽噎噎。 而後衣不解帶、搖搖欲墜的在太后跟前侍奉湯藥。 我發現劉碧君這一套,雖說實在不合我的性子,但看別人有苦說不出的感覺,其實也很痛快。只是劉碧君哭起來恰如梨花帶雨,嬌柔纖弱,惹人憐惜。我大約哭不了她那麼好看。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攀比的。 劉君宇在一側看了一會兒。又不好上前勸我,又不能起身告退。只好陪跪。 哭也很消耗力氣,鄰近傍晚的時候,我終於撐不住,讓人攙扶出去。 外間已經涼下來,紅霞浣紗似的揚在空中,太陽已沉下一半。 長信殿高臺之上金碧輝煌。樹影拉得長,天際也彷彿遙遠起來。 倦鳥歸巢,那扇動的翅膀漸漸就淹沒在晚霞裡。 我雖私下存了一分力氣,然而跪著哭得久了,眼前也還是有些暈。臨行前便扶了廊柱,歇在荼靡花蔭裡。 劉君宇大約也勸慰完了太后,我才立了一會兒,他便已經出來。往階下望了一會兒,便浮出些失望的神色。回頭看到我,便愣了一愣,片刻後垂下眼瞼,退避了一步。 我並不想理他。只做沒看到,望著晚霞漸漸灰沉起來。 大概我臉上倦容明顯,青杏兒便小聲的在我背後道:“娘娘早一些回椒房殿吧。” 我點了點頭。 才起步,青杏兒便又道:“娘娘不要動。” 我便停住腳步才要問怎麼了,便看到有隻蝴蝶花瓣似的在我身側翩飛。 一時不知落到哪裡去。 青杏兒忙上前撲了一把,眼睛裡帶了些歡喜,把手捧到我跟前,開了條小縫兒,小心的道:“娘娘頭上落了花瓣,這隻蝴蝶追著,停在了上邊。這不就是書上說的,蝶戀花?” 是一隻素白色的日月蝶,蝶翼上蛇眼生得圓滿,正在她手裡撲騰著。 我接過來,隨手放了。 滿架子的荼靡花開,在傍晚前最後的天光裡,竟有一種別樣的爛漫繁華。 那蝴蝶跌撞著騰了騰翅膀,漸漸蹁躚遠去。 我說:“不必理它。” 馬車轆轆的駛回了椒房殿。 我在階下遠遠的看到有人抱了韶兒等我,心中靜穩,一時所有陰霾都掃盡了。 還沒走到身前,韶兒已經探身過來讓我抱,我抬手去接,他黑漆漆的眼睛裡忽然透出些茫然,肉呼呼的小手摸到我眼瞼上,道:“孃親哭了?” 我說:“去陪你皇祖母坐了會兒,大概路上吹了風,沒有哭。” ——讓韶兒恨太后,沒有任何好處。我無意讓韶兒因為我,對太后生出什麼心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