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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但是她飽讀詩書,深知宮闈鬥爭暗影重重步步驚心,不可操之過急。可惜她今日做下蠢事,雖皇后不懂防微杜漸,但明日流言傳開,也斷然不能再容她。她只能豪賭一把、險中求勝。她上前跪在床邊,凝神望著元清。元清一貫覺輕,紅玉來的時候他便已經醒了。只是他常聽紅玉叫邵敏“師姐”,心中好奇,便假裝熟睡,看邵敏說些什麼。結果邵敏只說了兩句便起身離開。她剛出去,南採蘋就進來了,而且膽大包天的進了幃帳——皇帝睡榻之側,只容皇后一人近前。其餘人等不經傳稟一律不得私自靠近,否則可按衝撞治罪。這是曹魏時傳下來的避諱。就算是王聰明這種貼身伴當,宮中規矩鮮少能約束他,他也沒忘了這一點。平日裡叫元清早起,也只在幃帳外輕聲提醒。元清默不作聲,感到氣息靠近,手已經握住褥下匕首。然後便感到額上溼潤柔軟。她的鼻息吹在額頭上,並不很順暢,似乎是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的結果。片刻之後,元清聽到她輕聲說:“皇上,我喜歡你……”聲音輕柔動聽,恍若遠歌。元清只覺腦中一片混沌。她似乎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卻沒有叫醒他的意思。而後她輕嘆了一聲,失落的轉身退下去。元清卻控制不住的,拉住了她的手腕。她並不是第一個對他說喜歡的女人,但是那些女人話裡有幾分真,他心知肚明。他的皇后也說過喜歡他,她語氣裡有十成十的真誠。她的那種喜歡也很好,可是並不是元清想從她身上得到的。元清今日並沒有喝醉,只是微醺而已。他藉著這一點酒意,對邵敏吐露了這些日子以來心中積攢的微妙情緒——在說出來之前,他甚至不知道那是種怎樣的情緒。可是就算說明白了又怎麼樣?反正邵敏沒有給他回應。他也一貫不屑求來的東西。然而他終究還是有人喜歡的。一個在他睡著時偷偷來看他,偷偷說喜歡的女孩子。她的感情必定是真誠純粹的吧。元清睜開眼睛望著她——可惜跟他想的紅燭佳人完全不同,幃帳厚重不透光,眼前人分明是一個黑影,只額上花黃帶些光亮,略有些駭人。要不是聽到了聲音,他連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但是這並不妨礙元清的好心情。“你剛剛說什麼?”他問。她姿態優美的跪在床下,看不出是從容還是慌亂。卻不做聲。她不肯說,元清不覺有些索然,然而想到她之前的表現,還是饒有趣味的追問:“你可知皇帝睡著了是會殺人的,怎麼還敢靠過來?”她這才小聲答道:“奴婢不怕。奴婢今日見了皇上,心裡只想——”元清不覺皺了皺眉頭:“你今日見過朕?”她羞澀的偏過頭:“陛下琴藝卓絕。”元清腦中閃過一個影像,大概猜到了什麼,“你是?”“‘於以採蘋,南澗之濱’……奴婢南採蘋。”元清鬆開手,語氣已然冷了下來:“比起你的舞技、壽王的簫藝,實在算不得什麼,勞你惦記了。擅入鳳幃是衝撞之罪,朕暫且不怪罪,你退下吧。”南採蘋愣了一下,仰頭望著他,聲音哀婉:“皇上?”元清淡然道:“跪安吧。”南採蘋這才退了一步,叩頭懇求道:“還請陛下容奴婢為您守夜。”元清揮了揮手,算是默許了。邵敏進了彩珠和紅玉房中,先聞到淡薄的酒氣,一時只覺頭痛。彩珠不是酒鬼,然而耍起酒瘋來卻無人能敵。她若喝醉了,壽成殿今日怕要掀翻天了。幸而彩珠雖沾了酒,卻沒喝醉,隻眼睛比往日清亮些,大約有些興奮。邵敏進去後,兩個人對視著,一時誰都沒有說話。邵敏心情複雜。她知道彩珠因為南採蘋很受了些委屈,然而她們三個一起十幾年,彼此之間有什麼話不能講?她何必一個人跑去喝悶酒。可是看到她目光晶亮,帶了些歉意和討好,邵敏又說不出責備的話,最終還是無奈的嘆道:“你啊……”彩珠趕緊舉手投降道:“師姐我認錯,我當時只想著出去收集證據,忘了跟你打招呼,害你擔心了,我罪該萬死。還請看在我主動認錯的份上,從輕發落。”邵敏捏了捏她的臉:“還出去收集證據……收集到什麼了,說來聽聽。”紅玉先前緊張兮兮的看看這個望望那個,這會兒見她們間那種張力鬆弛下來了,先鬆了口氣:“你們要不要喝點東西。”彩珠伸手也捏住她的腮幫子,含糊的道:“別想一個人逃跑,你也有份。”紅玉反手捏回去:“你就知道欺負我小……”邵敏忍不住給了她一個爆慄:“你也知道自己小啊,怎麼就是不聽大人的話……都乖乖坐下,我有話跟你們說。”彩珠忙再次舉手,顧不得被紅玉佔便宜,搶道:“事關重大,我先說!”所謂的“事關重大”,卻是邵敏已經猜到了的。彩珠一個人跑去鳳鳴湖散心,恰巧碰到幾個灑掃宮女太監在八卦,乾脆便拉了他們一起喝酒,順便套話。結果一套就套出來她一直害怕的事:南採蘋跟元清搭上了。元清後宮就邵敏和林佳兒有些分量,偏偏這兩個人都是悶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