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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殿人忍不住都笑出來。彩珠引著她上前參見邵敏,從高榮氏身邊擦過,高榮氏皺著眉,斂了裙襬側身避讓,像把她當什麼髒東西了。邵敏在上面看得清楚,姜太夫人回程時特地剔了剔指甲灰搓到她水亮的緙絲鸞鳳牡丹霞帔上,回到位子上一個人心滿意足的偷著樂。邵敏差點就沒忍住笑場。如果世間恩怨都能這麼簡單解決掉就好了。邵敏很喜歡這個老太太。一時殿中命婦齊聚,齊齊跪拜道賀,邵敏給年長者賜坐,照例說一些場面話。她無需跟這些人套近乎,說完了便是賜宴。照例由宮人領她們去萃霞閣,她自己回內殿重新更衣梳妝。邵敏將霞帔和鳳冠換了,略略減了負重,便去了萃霞閣。皇后儀仗複雜,正式的出行頗費功夫,因此她到的時候,萃霞閣賜宴已經諸事齊備。她入殿升座,宴會便開始了。萃霞閣本來就比別處敞亮,又逢著晴日,更加天光滿室。一殿之中環翠光耀,綵衣勝霞,暗香浮動。這些人丈夫或者兒子都是人上之人,因此大都懂得端莊自持,知道多說多錯,因此個個不言不語,笑不露齒。一殿百十人,無人推杯換盞,箸盤直接幾乎沒有聲響。只兩側奏樂清揚迴響。這種氣氛下,連程友廉家的姜太夫人也悶悶的一個人嚼雞腿。邵敏倒是有心活躍氣氛,可惜她一端杯子,底下一群人同時舉杯,齊賀皇后千歲。她們大都是邵敏媽媽、奶奶輩的人物,受她們一跪邵敏先折一半壽,終於不敢亂動。只能一人端坐在席上用筷子拾豆子。幸而歌舞助興,再有酒精麻醉,人心戒備很容易解除,演戲到了一般,這些官太太們彼此熟識的終於低聲談笑起來。彩珠在姜太夫人那邊伺候,她知道邵敏和紅玉都喜歡程友廉,見姜太夫人很顯得無聊,便笑著去給她斟酒,道:“太夫人還想吃些什麼?”太夫人眼睛亮了亮,扯了扯彩珠的袖子,道:“我覺著這些小姐太太吃東西跟喂雀似的,她們吃不了的咋辦……都倒了?”彩珠笑道:“吃剩的有直殿監的人處置,咋辦我還真不知道。大概……餵豬?”姜太夫人皺了皺眉,嘖舌道:“造孽。”卻不追問了。彩珠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笑道:“我說笑呢,皇宮哪裡來的豬?我們皇后也不是頓頓吃新做的……”當然她們只剩菜也只吃自己剩的。姜太夫人眼睛又亮起來,“你們皇后不錯,我見的官太太都把剩菜給丫頭們吃……只是,我看這麼多剩菜皇后也吃不了,讓我帶回去一些吧。”彩珠忍俊不禁之下,不由對程友廉生出些好感來——她印象中但凡好官必然清貧,但凡清貧的官至少不會是個壞官。彩珠笑著給她斟了杯酒,道:“皇后不會拿剩的東西來賞人……你要是心疼,一會兒我挑些你偷偷帶走吧,可不要跟外人說。”姜太夫人拍了拍彩珠的背,道:“真是個敞亮的好姑娘。要不要姑給你說門好親……”彩珠笑著搖搖頭,道:“我們的親事自己做不了主,太夫人不必費心了……話說回來,怎麼沒見程侍郎的夫人?”姜太夫人嘆著搖搖頭,道:“死了,回京前就死了。那娃是個沒福的。”邵敏四個婢女中,南採蘋處事最妥帖周全,因此今日邵敏安排她在前殿伺候。高榮氏和邵博夫人、周天賜的夫人並居上座。高榮氏顯然心緒不佳,不怎麼理人。另兩人都是大她一輩的人物,雖同居上座,卻也不愛掉架去搭理她,只兩人說笑著。邵敏先前便覺得,高榮氏小邵博夫人這麼多,斷然不至於因為不能同居上座有什麼情緒,今日聽了長公主的話才想明白——怕是老太君不肯為她保媒,也許還說了什麼磋磨她的話,這才讓她遷怒到邵敏身上——當然更可能只是小說裡的虛構情節。她正想著,忽然便看到高榮氏推到了南採蘋,提著自己的裙裾站起來,對她怒目而視。自從進了宮,還從沒有人敢在邵敏眼前甩臉色,邵敏倒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南採蘋捂著臉倒在地上,沉默不語。倒是紅玉趕緊上前去扶她,喚人來把她扶下去。邵敏雖反應慢半拍,卻實實在在看到了,是高榮氏故意讓南採蘋取熱水燙酒,等她取來了又伸腳絆了她一跤。邵敏只覺不可理喻,心裡一把火騰的就燒了起來。看到祖母對她使眼色,才強壓下去,問道:“榮夫人怎麼了?”高榮氏滿面冰霜,道:“遇著個不知輕重的丫頭,不知看臣妾哪裡不順眼,潑了臣妾一裙子熱水。實在燙得厲害,臣妾失儀了,請皇后娘娘恕罪。”邵敏先還覺得她也許不是故意的,此時聽她信口雌黃,更是怒不可遏。面上卻平淡道:“壽成殿的丫頭衝撞了夫人,我先替她陪個不是了。只是我看她像是被什麼絆了一下,也是無心之過。今日喜慶,宰相肚裡能撐船,還請夫人不要責怪她了。”說罷下了寶座,走到高榮氏身前,執起玉壺:“本宮敬夫人。”邵敏雖是高榮氏女兒一般年紀,然而氣質華貴,端莊正氣,不可逼視。高榮氏愣在那裡,莫名其妙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