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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提,只有貴族男子才能學習讀寫。所謂的貴族,就算不是一族的大汗,也至少得是烏爾堅王庭冊封的千戶長。伯顏自然夠不上資格。他雖然是個跛子,卻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出人頭地。可惜他註定上不了戰場。若是普通人,只怕也不會把主意打到文書上去。但是伯顏並不是個平凡的孩子。他的見識比大多數成人 81、小黑 都要深遠。從帖木兒圍剿馬賊開始,他便知道日後吉木薩需要一個會寫字算術的人來管理商販,而貴族們只怕不屑這種瑣事。因此發現邵敏能讀會寫時,他毫不猶豫的便拿出自己僅有的籌碼,換取她的教授。這個孩子聰明得有些過分了,邵敏教完了計數,又教二十四個字母。等元清回來的時候,伯顏已經能寫簡單的句子了。希提語是拼音文字,剛剛創造了一百年不到,形音沒多少脫節,基本上會說便會寫。只是古代表音字母沒那麼科學,伯顏說的也不是純正的烏爾堅官話,這才增加了不少難度。邵敏一面給他糾錯,一面笑道:“改天我給你弄一本《法典》,那是範本,你可以拿回去讀。”《法典》是希提的正史,從神話時代記錄到希提王國的建立,多少有些史詩的性質,是當初創造文字後寫下的第一部典籍。伯顏咬著筆頭,含糊道:“我用不著讀那些,只要會寫字會算數就可以了。”邵敏道:“我怕浪費了你的聰明。若你日後只當個管倉庫的小官,博忽還能打你。”伯顏斜眼望了望她,“那你指望我當什麼?”他這個眼神挑釁意味明顯,邵敏見多了元清的楚楚可憐,竟忘了孩子還有不馴的一面。乍見了忍不住就笑著按下他的頭,壓迫般狠揉一通,“給我乖一點。你想當什麼,我才不管。你只要把我教你的學好了就行。”晚飯的時候,元清略有些心不在焉。邵敏早告訴他,她今天會接待客人,是小黑原先的主人,一個男孩子。但是元清沒想到,她會收學生。來希提快三個多月,希提語元清也能說的不錯,但是依舊不會寫——並不是天賦所限,而是他根本一直只把自己當暫居的客人。就算不當皇后,邵敏依舊可以做很多事,而且樂在其中。可是如果不當皇帝,他想做些什麼?文人說,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他以為自己丟了皇位便能拋開責任。但是當帖木兒告訴他元浚的所作所為時,他才明白自己並不能真的放下來。天下不一定非要在他手裡走向極盛,但若他活著,也不能無動於衷的看著在別人手裡亂起來。但是——邵敏真的願意跟他回去嗎?自娶了邵敏,他還不曾見她這麼開懷、肆意的笑過。8282、小黑(下) 大雪封山足足有四個月,一直到第二年三月裡,才有冰雪融水從女神山上蜿蜒而下。雪化了,吉木薩的春天也在一夜之間到來。從河岸到荒原,春風吹過了玉門關,滿目都是柔嫩的草色。天高樹低,一望無際。牧民們再次忙碌起來,伯顏來邵敏這兒上課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帖木兒已經開始和元清商議邊關互市的細節,元清聽多說少,任他怎麼引誘都不表態。帖木兒十分無奈,揉著皮囊子問他:“你有沒有點給人做俘虜的自覺?”元清送他一顆白眼球:“沒有。”帖木兒氣得拽了邵敏說:“我抓了個祖宗回來。”結果被小黑一口撕掉半條褲子。短短三個多月時間,小黑已經從巴掌大長到半人高。依舊是憨厚到蠢笨的模樣,眯著眼睛耷著耳朵,肥壯的身子安穩如山,輕易不會動一下。用元清的話說,簡直笨得一頭羊羔都能輕易欺負了它。邵敏自家的兒子不嫌孬,只笑說這是“大智若愚,大勇若怯”。她說著玩兒,帖木兒卻若有所思,非要叫小黑跟他家巴圖比試一場。邵敏自然不答應——帖木兒家小黑那個哥哥,雖也是一般憨厚的長相,但眯著渾濁的藍眼睛看人的模樣,分明與帖木兒如出一轍的陰險。小黑這種好人家的孩子,鐵定不是對手。不過帖木兒是那種不達目的不罷手的,邵敏這裡搞不定,乾脆帶了巴圖到小黑麵前晃盪。兄弟兩個對上了眼,忽然就都不動了。南採蘋籌備著建官市,這兩天一邊看圖紙選地方,一邊犯愁人才。邵敏閒來無事,便去給她幫忙。官市規模不小,幾乎佔了半個吉木薩。吉木薩是牧民吃飯的地方,雖他們對南採蘋不友好,南採蘋卻也沒有奪他們飯碗的意思,因此不想佔太多牧場。但這麼大的規模,離水源太遠了顯然也不行。她糾結來糾結去,邵敏給她指了好幾個不錯的位置,卻都能找到否了的理由,顯然是鑽了牛角尖。邵敏知道她是急著緩和跟牧民的關係,迫切想做成什麼事——她始終不願過於依附帖木兒。邵敏開導了她一會兒,見實在沒什麼效果,便笑道:“你無論打算得怎麼周全,都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要我說,你只要保證三點就好了。第一點,沒有馬賊;第二點,能補充水和糧食;第三點,方便把貨物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