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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純皇后在時,南郊祭天皇后是要陪同前往的。但元純皇后殉葬之後,冬至郊祭便再沒了女人的身影。因此邵敏也只是看看禮部呈上來的祭品清單與祝文,勉強算是籌備祭祖之事。十三日那天,元清前往南郊致齋。明明就算他在,邵敏也不是每時每刻都見他的。但他一去三天,邵敏忽然便覺得無事可做了。——就好像她之所以會在這裡,全是為了元清一般。十一月十六,冬至日那天再次落了雪。雪一陣陣的下著。緊的時候漫天扯絮散羽一般,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疏的時候只偶爾飛一陣白塵,甚至密雲破開落下陽光來。卻一整日沒有消停。原本已清掃出來的道路很快再次被覆蓋起來。琉璃瓦片掩蓋厚密的白雪之下,整個皇城幾乎尋不出一點色彩。連天灰白黑,寂靜清淡像是一幅水墨畫兒。邵敏扯著鳳凰竹枯脆的葉子,見上面的積雪足有一尺厚,不由有些憂心。雪下的這麼大,元清還要在祭臺上一站半日,誦讀祭文,不知會凍成什麼樣子。他一貫愛逞強,就算撐不下去必然也不會說出來。而那些大臣們從來是絕對不會主動心疼皇帝的。她心中不寧,見雪略有些要停的跡象,乾脆披了件斗篷去奉華宮找林佳兒說話。時近傍晚,天色已經沉下來,鈴音便命人提了宮燈隨她出去。天地一色,世界便顯得尤其空曠廣大。邵敏四下一望,只見正南面德壽殿孤零零的肅穆佇立,其餘屋牆俱與天地一色,低低的匍匐著。雪厚重,殿外雕窗略顯得低矮些。因著未點起燈火的緣故,望進去只覺黑黢黢的。風吹起來的時候,殿周的御林侍衛們猩紅的斗篷鼓起來,獵獵的翻飛。眾星拱北,那便是元清的未來。原來它是那麼沉重和孤單的命運。這一次邵敏失神的時間略有些長。雪粒子颳得她的臉有些疼,頭上兜帽上長絨也已凍僵了。鈴音見她默默的看向德壽殿的方向,便笑道:“明日皇上便回來了。娘娘還要去迎駕,穿那身衣服好?”邵敏知道是她誤會了,卻也無心辯解,只笑道:“都好。”繞過壽成殿往東,便入了內闈。內闈多是些精巧的院落,雪後院中花樹玲瓏剔透,梨花滿枝梢。層層疊疊的白色覆過去,越顯的層次宛然,留白精妙。將到奉華殿的時候,風挾著雪吹過來,寒芳沁人。想必是早梅初開。奉華宮四個院子正種著四季花草,清友殿裡種的便是梅花。邵敏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從攬楓院外繞了過去。行經林佳兒院前的時候,鈴音想要通報,邵敏攔下——她只想靜靜的去看看花草,若林佳兒知道她來了,少不得要作陪。林佳兒有身孕,不好勞累著。果真是清友殿梅花開了。開的是一樹鵝黃色的垂枝梅,不比紅梅怒放那般鐵骨寒香,反而一派柔花嬌蕊綴在柳絛般低垂的花枝上,寒雪壓覆,兀自芳香。前院臨著的昭容閣裡。桔色燈光斜斜照過來,正所謂疏影橫斜,暗香浮動。邵敏心中喜歡,便踏雪上前。她隱隱聽到窗子那邊有說話聲傳來,初時並沒在意。等聽到那邊說“……真要害人時,囫圇的核桃都能下毒……”時,才靜靜的停下了腳步。那個聲音是南採蘋。南採蘋正拉著林佳兒說話,忽聽到門“吱——”的一聲被推開,而後便見屏風後邵敏大步走進來。她一襲猩紅氈面的披風,兜帽上襯著白色狐毛,烏髮如緞,唇若塗丹,宛若詩中吟誦的明妃。無意間便激起了南採蘋的攀比之心。邵敏望見林佳兒躺在床上,愣了一愣,停住了腳步。將披風解下來,丟給追進來的碧鴛,這才繞了屏風走過去。南採蘋已經起身行禮,邵敏瞟了她一眼,由她跪著。徑自上前壓住林佳兒,道:“你躺著,不必拘禮。”林佳兒望了南採蘋一眼,邵敏理也不理,只在一旁坐下,道:“身上又不舒服?宣太醫了嗎?”林佳兒略咳了咳,笑道:“著了點風寒。有身子也不敢亂吃藥,便沒宣太醫。”邵敏道:“不要草率了,讓太醫看看,未見得非吃藥,總有治好的法子。”林佳兒笑著點了點頭,又道:“最近早上吐得厲害,什麼也吃不下去。南美人教了我個方子,用蘋果和酸梅煮粥喝,我試了試,果真能嚥下去了。”邵敏愣了一下,望了一眼南採蘋,見她默默的垂首跪著,毫無辯解或怨懟之意,卻越發嬌弱柔美我見猶憐。若不是早對她多有防備,邵敏幾乎以為是自己錯怪了她。她這一次是真的發了脾氣。南採蘋是不是針對她,她並不在意——她何必在意?但是林佳兒心病重的一度連飯都不敢吃,好不容易能吃些囫圇的剝了殼的東西,南採蘋卻說這些也不安全,不是往死裡逼林佳兒嗎?因此她沒等碧鴛通報便進來,很想立時甩南採蘋一個嘴巴子,把她丟到掖庭思過個一年半載。但此時冷靜下來,想到自己派人查訪的事,終於還是把怒氣壓了下來。何況林佳兒還有身孕,她不能在她面前動干戈。這才道:“起來吧。”劉安時來給林佳兒診了脈,果然不曾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