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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睡一覺,因此午膳時就沒叫醒他。一直到酉時,他聽到幃帳裡的動靜,才進去伺候。然後便看到床上被褥揉成團,元清全身被汗溻透,不安的掙扎著,嘴裡沙啞的叫著什麼,顯然是在夢魘。王聰明忙上前推他,卻怎麼也叫不醒他。他不敢耽擱,匆忙命人傳太醫。正猶豫著要不要通知高宦成,卻見元清忽然放鬆下來,淚水混著汗水流入鬢角,含糊的叫了一聲“敏敏”。王聰明怔愣了片刻,揮手招來兩個小太監,吩咐他們去傳林佳兒與南採蘋來御前伺候。若非元清指名,劉安時通常不會主動入內廷診脈。但今日是德壽殿的召喚,來人又行色慌亂,因此御醫們個個都不敢應召,生怕再跟英宗時那樣動輒遭池魚之殃。劉安時沒晾著病人推諉責任的習慣,只能親自來了。他出門時外面有些響雷,風也颳得厲害。落葉卷在風裡,颳得路面嘩啦啦響。太醫院不在內廷,劉安時到時,林佳兒與南採蘋已經守在龍床前了。他不愛打聽宮裡的八卦,並不知道邵敏與元清鬧矛盾的事。只略疑惑為什麼皇上病了,身邊伺候的卻不是皇后。他聽到帳裡元清含糊的夢語,便不急著診脈,先停住腳步凝神聽了一會兒。誰知南採蘋卻啜泣著抓住元清的手,安撫道:“皇上,臣妾在,臣妾在。”劉安時心道:你又不是大夫,在又怎麼樣?不讓我看清了症狀,一會兒你有你哭的時候。不過元清確實暫時平靜了下來。因此劉安時欠了欠身,垂著頭趨步上前,對南採蘋道:“貴主兒鬆鬆手,容臣請脈。”南採蘋眼淚珠子一般落,鬆開手,起身對劉安時拜了一拜,哽咽道:“先生請。”林佳兒在一旁冷眼看著,略覺得有些厭惡。她見劉安時瞟了她一眼,這才垂下睫毛,淡淡的側身避讓。劉安時給元清診完左手,要換成右手時,見他手裡進攥著一根梅花絡,便掰了一下,元清卻攥得益發的緊,又不安的開始掙扎。劉安時聽他又在低喃,便湊上前聽了聽,而後便恍然了。他俯身在元清耳邊低聲說了一句。片刻之後,元清茫然的睜開眼睛,四下望了一圈。而後恍若無人,赤著腳下了床,夢遊一般向外走去。四下的人見他行狀詭異,都嚇得說不出話,還是劉安時回頭對王聰明道:“趕緊披件厚衣裳,別讓風吹了。”他們才如夢方醒,開始忙亂起來。劉安時趁亂拽了拽王聰明,道:“遠遠跟著就行。知道的人多了,你反而難做。”王聰明心裡惦著元清的安危,用力甩開他,急道:“祖宗啊,你都對他說了什麼……”一面說著,一面抱了披風,追著元清去了。片刻之間屋子裡就只剩林佳兒與劉安時兩個,劉安時望了望林佳兒的臉色,上前道:“可否容臣為貴主兒診個脈?”林佳兒默默的伸了手腕去,劉安時在她手腕上搭了塊帕子,這才開始找脈,一面貌似無意的說道:“貴主兒身子虛,若不用心調理,只怕不好生養。”林佳兒猛的把手抽回來,戒備的望著他,卻不說話。劉安時愣了愣,無奈道:“莫急莫急,臣什麼也沒摸出來……這幾日貴主兒用藥飲食都謹慎些就好,兩旬之後別忘了再傳太醫號脈。”林佳兒仍是握著手腕護在胸前,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猶豫著點了點頭。風吹得越發猛烈,石板路面上枝葉卷著沙塵刮過去,夾了稀疏的幾點雨星。天地陰沉沉一片,沒有星星的夜晚,空曠的宮城燈火寥落,略顯荒涼。元清茫然的走著。王聰明見他失魂落魄,終究還是聽了劉安時的勸告,沒敢讓人跟過來。只自己一個人追著,給他趿了鞋子,披上衣服。但是元清毫無知覺,很快便走掉了一隻鞋,無意中又踢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