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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敏微笑著與他對視,道:“夠。”雖藉口是不願與瘸子啞巴搶女人,但那只是他一貫的彆扭性子使然。元清真正考慮的是選秀擾民,他不過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卻能這麼想問題,邵敏很是讚歎。因此就算宮裡人真不夠用的,她也能勻出些人手想辦法週轉開,何必說出來給元清添煩惱。元清點頭道:“這就好。”說罷又去看邵敏臨的帖子,看了一會兒,問道:“皇后臨的是誰的字?”邵敏臨的正是王拓本《千字文》,這原是兒童發矇用書,元清不至於看不出,便略有些疑惑道:“是王羲之。”元清又看了一會兒,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竟浮現笑意,斜著瞟了邵敏一眼,道:“想不到皇后為人圓潤,字卻拙硬得很。明明臨的是王體,卻像是折筋斷骨的顏體。”邵敏愣了一下——卻是讓元清說著了。她原本就寫得一筆好字,進了邵府之後,邵博命家中子弟無論男女皆一同發矇、一同上進。邵敏便也跟著寫起毛筆字來。她和邵博的字都偏向於顏體,邵博常常親自指點她,因此頗有風骨神韻。只是難免平正剛健有餘,豐腴圓潤不足。她被指給元清前,邵博忽然跟她說,字如其人,至剛易折,王體字圓轉流利,各種自有雍容風流,你可以耐心揣摩。邵敏便開始臨王體,臨了三年,也還是學不會那種輕雲蔽月、流風迴雪、游龍驚鳳。她一貫隨遇而安,很能遷就照顧人,唯有那筆字,怎麼改都是折而不彎。元清看她怔愣,笑著攬過她的腰,拉她坐到自己膝蓋上,握住她的手說:“來來來,讓朕教教你王體字是怎麼寫的。”邵敏比他高了半頭,這麼一坐,元清幾乎只到她的肩膀,頭晃來晃去想繞到前面。就這樣卻還是擺足了好為人師的架勢,非要握著邵敏的手寫字。邵敏無奈,只好抬起胳膊從他肩後繞過,側身掛在他懷裡,跟他寫了個字。靠近了看,只見元清面板白皙得凝脂一般,兩道睫毛黑密纖長,蝴蝶翅膀一般開合著,帶點嬰兒肥的小臉蘋果般粉嫩多汁,可愛到無以復加。邵敏忍不住想捏捏他,卻怕他又彆扭了,正猶豫,便跟他黑潤的眼睛對上了。他眼睛眼黑很大,溼潤明亮,但因為太過傳神了,無論如何也無法跟天真天真無害聯絡起來。邵敏讀得出來,此時他目光凌厲,正埋著薄怒。他說:“皇后不專心,可是覺得朕的水平還不足以教你?”大概是兩人的姿勢過於親密的,邵敏並不覺得他語氣危險,反而越發覺得他彆扭的可愛,終於還是沒忍住,捏了捏他的小臉。觸感比她想象得還要好,幸而她還沒失控到繼續捏下去。邵敏笑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這姿勢讓人沒法專心學字。”——她怕壓麻了元清,不敢坐實了,此時全身力氣都撐在雙腿上了,又沒法正面著桌子,怎麼可能好好寫字。元清像是誤會了她的意思,眯了眯眼睛,微微仰起頭,低聲調侃道:“那麼,皇后想做些什麼?”邵敏臉上一紅,慌忙想站起來,卻被元清一把攬住腰,重重的坐回去。她倒得急了,下意識就雙手抱元清的脖子。元清笑道:“皇后身上好香。”邵敏穩了穩心神,心想果真古代人比較性早熟,果真皇帝比較渣——她有些奇怪的先來後到的思想,林佳兒為元清懷過孩子了,她潛意識裡就覺得元清是林佳兒的。邵敏沒有做聲,元清又笑道:“朕並不覺得皇后重,所以皇后只管坐下就好了。”邵敏見他眼神清澈,分明是在開心調笑,不覺放鬆下來,便也笑道:“咱們還是站著寫吧。”元清道:“皇后坐著吧,朕站著就行。”邵敏坐在凳子上,元清貼在她的背後,手把著手為她潤字。燈明如晝夜色似水,竹影婆娑的打在格子窗上,床下秋蟲寂寥的鳴叫。邵敏已卸了釵環,長髮帶著蜿蜒的綰痕覆在脊背上,只在髮尾鬆鬆綰了個髻子。一脈寒鴉色。她的後背並沒有刻意挺直,而是順著元清俯身的姿勢,柔順的彎下來,貼在他的胸前。縱然隔著衣料,肢體貼合處依舊傳來舒適的輕暖。墨香飄散,遮住了博山爐裡臨時燃起的白檀氣息。元清在這浮生難得的片刻清閒中,忘卻了自己親近這個人的本意。他恍然記起很久之前,死去的聖母皇太后還是秘閣裡收書的女史,他還是那個不見天日的私生子。他們在狹窄陰暗的角落裡提心吊膽,並且相依為命。偶有閒暇寂靜的時光,她便會把他抱在膝蓋上,攤開一本書,逐字逐字的教她讀寫。她曾是家鄉遠近聞名的才女,能詩善舞,還寫得一筆好字——雖不能博採眾長,卻能得諸體神韻。所有人中她最愛王羲之,她愛那恣意與雍容,那是不可複製的名士風流。元清一度以為自己只能拙劣的模仿著那個渺遠的古人取悅她。但是誰也不能否認,那是他童年中唯一的願望和快活。元清俯身親了親邵敏的頭髮,邵敏有些戒備的回望著她。元清笑道:“你今日不舒服,朕就不留下了。林修儀病了,上午朕忙得很,沒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