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娘娘。胡小塗突然間很想知道,塗女士在知曉了這相親物件的真實身份後,會作何感想。胡小塗清了清嗓子,摟過塗女士的肩,覆在其耳邊,“媽,我說的牛郎,不是牛郎織女那個牛郎。”“還有別的牛郎?”胡小塗循循善誘,“媽,你知道小姐吧。”胡女士瞪大眼,狠勁兒拍了下胡小塗的肩,“正經女孩子家不能隨便說那些詞。”胡小塗側隱隱地笑,既然塗女士這等覺悟,那一切便好辦了。胡小塗湊近塗女士的耳,“媽,從事小姐性質服務的男士,俗稱牛郎。”說完,胡小塗直起身子,像個驕傲的大公雞一樣挺了挺胸脯。果不其然,塗女士的驚詫溢於言表,胡小塗看著塗女士變化多端的表情,內心直呼精彩。只是胡小塗怎麼也沒料到,人也有樂極生悲的時候,特別是她這個從來沒被好運眷顧過幾回的苦命女。比如說,從驚訝裡回過神來的塗女士,一把揪起胡小塗的耳朵,惡狠狠的厲吼穿破耳膜直抵靈魂最深處,“你怎麼知道他是個牛郎的?說!”活了二十多年的胡小塗,第一回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在去火車站的路上,胡小塗只差磨破嘴皮子,解釋來解釋去只能越描越黑,最後只好把蘇蜜搬出來,把責任往她身上一撂,自己哭得梨花帶雨,“媽,我明明就是無辜的……”開出租的師傅從後視鏡裡看清楚母女倆的臉,忍不住開口勸,“我說大妹子,你女兒一看就是正經人家的姑娘,當媽的還有不相信自己女兒的?”胡小塗聞言,哭得更加兇殘,鼻涕眼淚一把接一把地抹,“這位大哥,你都比我媽懂我……”塗女士被這二人噎住,又不好繼續責怪,只能憤憤地把怒火憋下去,不再揪著胡小塗不放。其實能讓塗女士順利噤聲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從一個枝繁葉茂的開出租的大白楊嘴裡聽到那句“大妹子”。這讓歷來重視保養與塑形的塗女士很受用。擠死人的火車站裡,胡小塗突破重圍搶到一個座位,然後讓給塗女士,“媽,讓你坐飛機你非不聽……”塗女士乜了胡小塗一眼,“這麼說,他真是個從事特殊職業的?”胡小塗的腦袋開始搗蒜,心想塗女士這回碰了釘子,怎麼著也能暫時放棄覓女婿的光榮偉業。塗女士不無悔恨地嘆口氣,搖搖頭,“看來你爸同事的親戚的親戚真不可信……不過小塗啊,你有空跟蘇蜜那丫頭說說,好好勸勸她,大好的青春別整天總想著泡吧玩男人……”胡小塗邊懺悔邊點頭,“嗯,一定一定……”胡小塗好歹化解了危機,把母親送上車之後,渾身就像虛脫了一樣疲乏無力,她再一次深切體會到,睜眼說瞎話這活,真不是人乾的。一下午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的蘇蜜,從廖之予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裡抬起頭,忖度片刻,翻出手機按了快捷鍵,“小糊塗,在哪嗨呢?”一想到把狐狸拖出來當替罪羊這事兒,胡小塗就覺得特對不起蘇蜜這個革命老戰友,於是一個腦充血便脫口而出,“k歌去不去?”蘇蜜想起上一回自己先落跑,這回怎麼也得恕個有點誠意的罪,便欣然答應,“我請客,老地方見。”胡小塗到的時候,隔著門已經能聽見蘇蜜在裡面鬼哭狼嚎,胡小塗笑著推開門走進去,正欲拍拍蘇蜜的肩,手卻驀地頓住。臉上的笑還來不及消退,寒意卻一點點從指尖躥上來,胡小塗堪堪收了手,偏頭衝沙發裡的兩個人笑了笑,心裡卻一遍遍嘀咕,這丫還真陰魂不散。胡小塗找了個距離他們較遠的位置坐下來,安靜地聽蘇蜜吼,直到一曲終了,蘇蜜才放下話筒湊到胡小塗身邊,涎著真誠的大笑臉,“小糊塗,看見林嘉和他未婚妻了吧,咱校友,莫茉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