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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沒有說下去。就在今天,拜眼前這個傢伙所賜,他已經能夠承受起以往不敢承受的失去。不可以挽回任何東西的後悔根本沒有用,又何必再說。他用力地搖了一下頭,似乎想要那些沒有用的悔恨全都給丟掉,用疲倦的表情看著面前的張曉陽,“你走把,我不想再講了。”“你…”張曉陽還要說話,許彥冰乾脆起身走向門口,堅決不要再跟他談下去。張曉陽再怎麼厚臉皮也沒辦法在對方家死纏爛打,只好也隨之站起來慢吞吞地往外走,兩個人一前一後,沉默著走到大門前面,張曉陽從後方看到許彥冰白皙的脖頸,聞到對方身上飄過來的乾淨味道,下午那一瞬迷亂的感覺又從腦際浮起來,突然鬼使神差地輕聲說:“那個…你…”許彥冰開啟大門回頭望著他,眼神帶著一點疑問,張曉陽莫名其妙地臉紅了,原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講什麼,現在更語無倫次的嫌疑,“你,你用什麼牌子的沐浴乳?”“啊?”許彥冰用一種看白痴的目光掃視他,臉上表現出明顯的不悅,“關你什麼事?不送了!”“呃…”張曉陽的臉變得更紅,緊閉嘴巴慌張地掠出門去,跑下樓的腳步也很快,就像身後有著什麼可怕的怪獸在追趕他。 位置週一的早晨,五點半,天色還沒有大亮。許彥冰站在燈下的鏡子前整理校服。這種很早就要起床和上學的生活已經持續多年,還會長久的持續下去,他這些年的主業就是做一個學生。所以,本分地完成父母的期許,就是他這些年的使命。“使命”,是一個有點搞笑的詞,但他找不到別的詞來代替。至於自己那些不值一提的,小小的痛苦和煩惱,總會隨著年紀變大而逐漸消失掉。他想要快一點變成大人,忘卻那些無關緊要卻痛入骨髓的東西。在大人的世界裡面,疼痛的感覺越來越少,有的人說那是一種成熟,有的人說那只是麻木。不管是哪一種,他只要能夠止痛就好。他手腳很輕,像一隻貓那樣走到大門,拉開門,回過身慢慢地把他關好。在走下樓梯,經過第二單元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往樓上瞄了一眼,偏過頭想了想,還是朝大院鐵門的方向走過去。走出鐵門是一個轉角,王佳玫穿著及膝的裙子站在那裡。許彥冰有點吃驚,臉上倒沒有顯露出來,反而跟往常一樣對她微笑,“你今天起得比我早。”王佳玫沒有笑,漂亮的大眼睛下面有兩個淡淡的黑眼圈,看來,昨天晚上睡得不是很好。許彥冰也不便開口問什麼,照舊伸出手去牽她,王佳玫卻縮了一下自己的手。許彥冰肩膀稍稍有點僵,不動聲色地把手收回去,腳步很自然地繼續往前走動。王佳玫也沒有看他,跟著他的速度不快不慢地走,兩個人沒怎麼開口講話,安靜地迎著晨風前行。誰都不願打破稍嫌尷尬和沉悶的氣氛。走到下一個轉角的時候,他們同時看到了騎著腳踏車的張曉陽。頭髮已經被微風拂亂的少年一臉燦爛的笑容,就像逝去已久的兩年前的某天清晨,相似的人物和場景,只不過這一次對方開口叫出的名字是:“王,佳,玫!”許彥冰神情恍惚地頓住腳步,他知道接下來對方會怎麼說。“許彥冰?你也上來吧!你可以坐前面,讓佳玫坐後面就好!我技術很強哦,沒問題的!”張曉陽果然講出他預料之中的話,跟從前的那個人講話的語調都一模一樣。只是眼神有著細微的差別,那個時候,對方的眼睛只看著他一個人,而現在的這個張曉陽,眼神有點急噪地在他和玫之間來回轉移。他不要回到過去那種看似協調,其實很奇怪的情形裡去,他一個人也可以走得很好。於是許彥冰微笑,搖頭,深吸進一口氣大聲拒絕:“不用了!你們先走吧!”說出來的同時,他感到一陣暢快,這一次他會處理好。跟玫交換了位置,他才知道那時的玫是怎樣的感覺。除了小小失落不可避免,還有種被自己傷到的疼痛,他想那是因為寂寞,還有一些殘餘的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