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眼，正在地上翻滾的小圓球“嗚嗚”直叫，肖嚇得一躍而起衝下床把它抱進懷裡，審視它有沒有被摔傷，可床上同時傳來的沙啞嗓音讓他當場石化。“肖……你起來了？可不可以幫我洗個澡？”小小的音量、蒼白又憔悴的臉色，呆立的肖一下子想起了所有蠢事。“我、我……”肖沒有別的感覺，除了想痛哭流涕，或者先跪到床前打自己幾個耳光再說？“……怎麼了？過來啊……”小貓乾裂的嘴角掛上羞澀的微笑：“我……我坐不起來……”緩慢移動的身體上佈滿紅紅紫紫的印記，肖內疚得幾乎想去死，一鬆手就把躺在他懷裡的小旺撇下了，以衰弱的體力抱起絕不算輕的小貓。一雙無力的手臂勉強搭上脖頸，耳朵上也被輕輕咬了一口：“哼……一大早起來就去抱別人，壞傢伙。”別人？這裡除了他們倆還有“別人”？肖疑惑的四處張望，暫時忘記了痛心疾首的悔恨心情。“肖……快點啦，你還要上班耶……”牙齒換成了手指，在剛才被咬過的地方來回扭擰，不過力道也還是輕輕地。肖茫然低下頭，首先佔領視線的是好大一塊紅紅的印子，位於少年細緻的鎖骨下方，顏色鮮豔得就象將要流出的血。肖又慌亂了起來，這是他乾的？對啊，不是他還會是誰？……造孽啊！他腦子裡忍不住浮現出這個古老的辭彙，平生頭一次覺得自己罪大惡極、罪不可赦。“喵……喵喵……我我我對不起……我我我我該死……”結結巴巴的道歉不可謂沒有誠意，小貓卻“噗”的一聲笑了：“……笨蛋……快幫我洗澡嘛，你自己也洗一下再去上班，你現在好醜……像個通緝犯呢……”搞不清狀況的肖只好任受害者差遣，洗澡時他根本不敢看小貓的身體，偶爾不小心瞟到一眼都會痛澈心扉——太恐怖了，自己簡直不是人啊，強暴一個這麼小的……還是男孩啊！流氓惡棍殺人犯喪心病狂的魔鬼啊，你白受了十幾年的傳統教育啊，這種事只有瘋子才做得出來啊……心底“啊”了無數次，終於戰戰兢兢把小貓再次抱上了床，那張小床也是亂糟糟的慘不忍睹到讓他一陣眩暈，他一邊繼續批鬥自己一邊幫小貓穿上衣服，然後吃力不已的換好床單，小貓每皺一次眉咬一次牙他就要手腳發抖，到被小貓催促著走出大門的時候他還是兩腿發軟。上班、上班……他喃喃念著這兩個字魂不守舍的坐上巴士，車裡其他乘客看著他的眼神好奇怪，他們都知道？……我是罪犯我是變態虐待狂……又開始發抖的肖拼命瑟縮在小角落裡，看起來更像個神經病了。辦公室裡例行的訓斥這樣進行著：“肖，你的構思呢？”“我……我是罪犯……”“別玩花樣！沒有構思就滾蛋！”“那個藥……那個藥……”“那個藥怎麼了？你到底想到什麼沒有？”“害人的……那個藥害人的……不能吃啊，告訴他們不能吃啊……千萬別吃……吃了要犯罪啊……”“……你神經有毛病啊！滾出去！”“真的真的……千萬不能吃啊，造孽啊……主任你行行好把藥都毀掉吧，我求求你了！”“亂七八糟什麼玩藝！……喂，保安部嗎，派兩個人到我辦公室來！”“不行啊，真的害人啊……”“你他媽給我閉嘴！”主任氣得連髒話都出口了，站起來拽住肖的衣領：“你這個、你這個……咦，等等……”泛白的指節漸漸鬆開，男人暴怒的面孔變成沉思，聞訊而來的保安也被請出辦公室，接著是若有所得的語氣：“……嗯，差不多了……再加點工，修飾一下語言……比如——‘藥效強勁、量度而行’、‘鄭重勸告消費者，請謹慎服用本品’之類的……在外包裝上很醒目的加這麼一句話……呵呵，肖，這個構思不錯，你再順著思路好好想想吧，跟小張合作合作，讓他負責美工部分。”“……什麼？”肖張著嘴傻站半天也沒明白過來，只得以夢遊般的腳步慢慢走出去，圍在門口的一大票人等都是古怪到極點的表情——面部集體抽筋，當然……沒人敢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