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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喃喃自語道:「真是奇了……這一兩銀子究竟花了在何處,怎的沒記在賬上?這可大大的不好……足足一兩銀子啊!」 他全神貫注盯著那些賬本,兩眼兩耳都不聞身外之事,頭頂不知何處傳來的『噗哧』一笑,他自然也是沒有聽到的。他在這廂翻來覆去,花了好大的勁去推算那一兩銀子的去處,他家的前廳早被人翻得稀爛了。 算了很久,他還是想不起何時有一筆額外的花銷,只得撓著頭去往前廳找他家中的老管家。 說起這位老管家,是真的很老了,自從他爺爺主事時,就是這位管家在身邊服侍。他爹孃剛去世的時候,兩個姐姐都早已嫁人,他才十歲不到,弟弟比他還小上三歲,那時府中一陣大亂,幾個下人偷了不少金銀細軟跑路,全靠這位老管家帶著他們兄弟報官才追回了一點虧損,還幫著主持了爹孃的白事,此後府內就再也沒買進過新的下人,只留著幾個老僕做些輕閒事務。 在關大少心裡,這位老管家可比親爹,不但對關家有情有義,一年四季也不需什麼錢銀報酬,有飯吃有衣穿即可,想想除了親爹,還有誰會這麼一心向著他關大少? 他一路腳步快捷,對府中各處陳舊蕭條之景視而不見,待走到前廳門口才呆了一呆── 門內一片嘈雜之聲,有幾個聲音是他府中下人的,只因都是些老弱病殘,語聲很小,聽得不太清楚,耳中最清晰的是一個從未聽過的、略帶尖亮的嗓音正在罵人。 「氣死我了!你們關家不是京城首富嗎?竟敢破落成這個鬼樣子!半點值錢的東西也沒有!竟敢叫本、本少俠白跑一趟,你們該當何罪!本少俠要劫富濟貧,你們把值錢的東西給我拿出來!」 關天富吃驚不小,還當是哪個債主上門,但心中粗略一算,外面該結的賬都是按時結了的,於是探頭一看,只看到一個全身黑衣、臉上也蒙著黑布、身材不高的陌生人站在廳中,老管家正指著那人的臉,手抖個不停,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其他幾個下人也都面色驚惶,只因他關家從未遇此上門搶劫的惡事── 全天下都知,他關大少愛財如命、一毛不拔、家徒四壁、六親不認,值錢的銀票細軟俱都存在一個世代相傳的秘密所在,他關家的主事人向來連各大錢莊都是信不過的。 若是搶劫綁架,只怕關大少寧願丟命不願賒財,誰都懶得去做這筆賠本生意,他關家已數年無驚無險,連早年由他父母所請的幾個護院也都退休回家去也,這次只怕是個訊息不甚靈通的小賊闖錯了門,出口卻甚罵兇惡,府中一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老僕都不禁慌了神。 那小賊看眾人都是一副要錢不要命的架勢,氣得飛起一腳踢翻了面前的椅子:「再不交出來,你們就有如此椅!」 這一腳飛出,椅子『啪』的一聲散了架,同時還響起了一聲痛呼:「啊──」,兩個響聲接得正準,分毫不差,那小賊嚇了一跳,還道這椅子竟能發出人聲,卻見一個衣著寒酸、相貌普通的書生樣男子飛奔而至,抱著那把散架的椅子大聲呻吟起來。 「啊……你這天殺的惡賊,你知道這把椅子要花費多少銀子嗎?整整一錢啊!」 那小賊眼珠一轉,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清脆響亮,倒是悅耳動聽:「你這人當真好玩!我看你先前在算帳,是這家的帳房先生嗎?」 老管家臉色變得更是難看,不住的對著關大少擠眉弄眼,只是關大少此時哪裡注意得到,只管指著那小賊的鼻子痛罵不止:「你這惡賊,難道你沒有爹生娘養?須知每分錢銀都得來不易,豈容你如此踐踏?」 那小賊又是一愣,黑巾之上的一雙秀眉立時便皺了起來,聲音更為尖利,似乎甚是年少:「大膽!竟敢辱罵本……本少俠!我是沒有了娘,那又怎樣?本少俠替天行道,劫富濟貧!你再敢出言不遜,本少俠把你滿門抄斬!」 關天富白眼一翻,愈發怒氣洶湧:「聽你說話倒像是讀了兩天書的,便該知君子不奪人所好、更不可偷盜,你大白天穿著夜行衣公然行竊……不,公然搶劫,難道不知這青天之下還有王法嗎?真是枉讀了聖賢書!居然還想殺人滅口!你你你……你若敢行兇,我就去報官!判你個菜市場斬首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