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貴省那邊,鄒亦新給他把環境清理得非常乾淨,在幾乎沒有政治阻力、省委書記一路扶持的情況下,他幹起事來政績彪炳是必然的,但這是一種捷徑和特權,並不真正適用於仕途的每一段路,他內心裡對這一點十分清醒,也時刻提醒著自己保持這份清醒。 如今回了吳省,到臨湖縣做這個肯定會有相當難度的一把手,他興致勃勃,準備好迎接一切挑戰。 周書記誇了他半天,話題才說到困難上來,表示臨湖縣的經濟底子很薄,目前情況很不樂觀,老派守舊思想嚴重製約了改革步伐,發展的任務異常艱鉅。不過他相信小唐一定可以克服困難,市委市政府會做他的堅強後盾。 僅從周書記這一席話裡,坐在副駕的唐青宏都已經聽出了門道,看來臨湖縣的書記不好當呀。他現在快十一歲了,早換完了牙,一口整齊雪亮的牙齒映襯白玉般的面龐,個子也長高不少,兩條腿又細又長,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少年模樣了。 他這幾年在貴省的省城上小學,爸爸本來想讓他住校更方便一點,可他不願意離開爸爸搬出去住,跟爸爸鬧過好一陣子,說要自己騎腳踏車上下學。鄒夫人挺喜歡他這張甜甜的小嘴,也喜歡他精靈的外貌,自己的孩子全都長大了,就把過剩的母性全都發揮在他身上,拉他到自己家常住。於是他週末前住在鄒家,週末就回爸爸那裡,三年來都是這麼來回往返,他也慢慢習慣了爸爸經常不在身邊。 他其實根本不想去省城上學,就在縣裡也不影響什麼,爸爸說一不二,簡直是強行把他押到省城重點小學去的,惹得他躲在被窩裡假哭了好幾場。但他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他知道爸爸都是為了他好,爸爸工作那麼忙,怕照顧不好耽誤他的學習。這就跟上輩子爺爺對他的愛一樣,越是嚴厲才越是真切,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努力地偽裝成一個正常的孩子,那樣才可以讓爸爸少操心。 爸爸這幾年的辛勞他都看在眼裡,三年就把一個縣提了市,這其間的繁忙緊張不足與外人道,他總不能還為了自己的事情佔用爸爸太多時間和精力,只能儘量的懂事再懂事。 只有一件事他很執著,那就是看緊爸爸,不讓爸爸給他找後媽,所有的方面他都可以懂事,這一件他無論無何不會讓步。好在爸爸似乎也沒那個心思,忙得天昏地暗哪還有時間想那些? 每個週末回家的時候,他都會學著做飯洗衣服,再給爸爸和自己各燉一盅合適的藥膳。他是一直遵照谷老的叮囑,平常吃飯口味都偏向清淡,更遠離生冷油膩的食物和容易上火的“發物”,免得復發咳嗽感冒,常給自己燉一點乾薑茯苓粥啊、人參胡桃湯啊、麻雀蟲草湯之類的。這三年裡他只感冒過兩次,時間也比較短,每次都燒得不高,比起以前一咳嗽就得延綿十天半月的情況好上太多。 爸爸主要是工作疲勞,需要補氣養神,他換著法子給爸爸補身,但也注意著溫補為主,免得把單身的爸爸補得口乾舌燥流鼻血什麼的……那他的罪過就大了。 不管他做什麼樣的東西,爸爸都會微笑著吃下去,他問味道怎麼樣,爸爸也都是說非常好。這讓他高興之餘又有點空虛,懷疑爸爸只是為了哄他才說好,直到他有次給鄒夫人打下手炒了一個菜,鄒家兩口子都吃得大讚,他才有了自己做菜應該確實還不錯的覺悟。 但別人覺得好不好吃,他都是無所謂的,只要爸爸覺得好吃就行了。自從那次以後,他每個週末回家都不讓爸爸做飯菜了,全部自己出馬。他喜歡看爸爸吃著他做的飯菜,那滿足和欣慰的表情就能讓他看飽。這樣其實有點像個小妻子……他有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了這個,一瞬間臉都紅透了,爸爸還緊張地摸他的額頭,問他是不是感冒了。他窘得站起身來就跑回房間,小心臟撲通撲通狂跳半天。 這似乎是不對的,他冷靜下來以後認真地自我反省了。但想著想著,他又迷迷糊糊的覺得,這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當然喜歡爸爸,從上輩子就是了,爸爸身邊沒有人照顧,他這個兒子不出馬誰出馬呢? 至於心跳得太快這種事,一定只是因為唐青宏這個傢伙太庸俗,竟然因為給爸爸做飯吃就覺得自己太娘炮了?還因此彆扭起來了?這是要不得的,你是個帶把的大男人,不管做著什麼事情,你從身到心都是爸爸的好兒子! 想通了這一節,他就自然多了。當然,這個想通很花了一點時間,而且後遺症就是不能老盯著爸爸看,否則他還是會不自覺的臉紅起來。 比如現在,他聽著周書記的話,眼睛就忍不住地往頭頂上那個後視鏡瞄。即使坐在同一輛車裡,他還是想轉過身去看爸爸,但他又有點不敢看。如果只是在鏡子裡看一下,那就大大方方了。 他一邊慢慢挪動身體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