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宏眯起眼睛稍稍靠近爸爸,深吸了一口爸爸身上極淡的氣味,把唐民益惱得拉開他喝令他站好,“像沒骨頭一樣,給我站直了!爸爸剛才說的話你到底聽進去沒有?” 他帶著一腔哀怨歪著頭瞄向爸爸,這種狀況都是爸爸害的……兒子這副可憐又可恨的樣子讓唐民益愈發頭痛,把問題都歸結於昨晚的宿醉,“算了,你先去刷牙洗臉,爸爸去上班了,回來再跟你說。” 他異常敏感地叫住爸爸,“你不吃我做的早餐了?你要去外面吃?” 唐民益看看手上的表,“今天起得晚了,改天吧。” 爸爸連他做的早餐都不願意吃了,難道已經開始討厭他了?果然還是做得太明顯了嗎? 他心裡七上八下,上前一步抓住爸爸的手臂,“爸,你中午回來吃飯嗎?” 唐民益被兒子手上那股大勁捏得皺起了眉,“你這麼用力幹什麼?把手放開,中午還不清楚,再說吧。” 真的被討厭了……唐青宏覺得眼前冒起了金星,很不情願的放開手以後,堅持著又問了一句,“那晚上呢……你晚上回來吃飯嗎?” 唐民益終於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回過頭就看到兒子眼睛都是紅的,一副就要被拋棄的表情。 “宏宏?你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我?”只不過一頓兩頓不在家裡吃,兒子就搞得像要生離死別,唐民益本來不是那種神經很粗的人,當下就擔心起來。 看到爸爸還是那麼關心和緊張他,唐青宏激烈的情緒立刻平復了,還笑著對爸爸說了聲,“沒事,你去上班吧。” 唐民益想了想,覺得兒子可能是暑期一個人待在家裡太悶,就沉吟著跟他討論,“要不這個暑假你回奶奶那邊吧,讓欣雁和小天多陪你玩。” 唐青宏的臉色一瞬間就青了,從髮梢到手指都開始發抖,“你要趕我走?” 唐民益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刺激到兒子了,宏宏以前從來不會這麼喜怒無常,“爸爸這不是在跟你商量嗎?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唐青宏用那副公鴨嗓十分刺耳地叫了起來,“我不去!你就這麼討厭我?” 兒子這種極端又偏激的表現讓唐民益無奈扶額,忍住心底的怒意跟他講道理。畢竟酒意已經過去了,作為父親不能總跟兒子爭吵,那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宏宏,爸爸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怕你一個人待在家裡無聊,才跟你商量這個事情,你不要無理取鬧。” 唐青宏為那句“無理取鬧”深深的傷了心,幾個月來他這麼掙扎難受,爸爸竟然覺得他是在無理取鬧? 在他僵硬著身體氣得頭暈目眩時,爸爸又看了一下表,匆匆丟給他一句話就出門去了,“自己好好想想,這事晚上再說。” 被丟下的唐青宏獨自看著眼前“哐”一聲關緊的大門,頹然坐在了沙發上,回想自己剛才那一系列丟人的表現,連自己都忍不住討厭自己。 爸爸其實也沒有說錯,他剛才就跟個小姑娘似的,幾句話的功夫動不動就想哭。可這也不是他願意的……他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爸爸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讓他患得患失。 而且就這麼一個人坐著,他滿腦子想不了別的,來來回回都只有爸爸,時間也變得非常難熬。枯坐了一會兒,他神思不屬地起身梳洗,洗完了把臉貼在爸爸的毛巾上想入非非,又把洗臉架上爸爸用過的刮鬍刀貼近自己的臉,試著刮動了那麼幾下,結果不小心弄出一條口子。 真是倒黴起來喝水都塞牙縫,他手忙腳亂地翻出創可貼處理傷口,還得花心思編造是怎麼弄傷的,看著鏡子裡自己那副狼狽不堪的醜樣子,他簡直悲從中來,還十分應景地流了兩滴馬尿。 等他把自己勸得平靜下來,又把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想了一遍,他要再這麼死死地纏著爸爸、跟爸爸作對,搞不好真的會被趕回鑫城去了。 還是努力地控制自己吧,他的偉大目標八字都還沒有一撇,不能因為沉不住氣就胎死腹中啊。 首先是轉移注意力……爸爸教給他的這個辦法其實挺好,不要把目光全部投射在對方身上,就會讓自己不會顯得那麼討厭粘人了。 他想了半天,換好衣服給木愚打去電話,木家全家人現在都住在允州,木雕工藝廠最大的一家展示店也設在這裡,早就約好他一來就去看看的。 木愚非常細心體貼,才不讓他一個人出門去找,而是自己開車過來接他。一看到他臉上的創可貼和那兩個黑眼圈,木愚就問他怎麼了,他隨口回答是被蚊子咬後摳破發炎。 看著木愚認真開車的模樣,他才意識到這個往昔木訥的大孩子已經是個穩重的成年人,今年都十九歲了。 在木愚的陪同下,他仔細地逛了展示店,發現店裡的展品工藝細膩,但設計和造型上還是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