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天笑道:“我道是什麼大事,這個不勞你掛心,我自有分數。父親是何等樣人,豈會相信那種小道流言?我這便要向他說清楚。”那舵主還要開口,傲天抬手製止,拉著雲晨便快步向前,小聲道:“別理他!”那舵主眼見剛才那番話是白說的了,跟在後面長嘆不已,卻無計可施。三人到得後院一個隱蔽的房間門前站定,裡面傳來一個沉穩清晰的語聲:“是傲天吧?把你那個朋友帶進來,其他的人退下。”那分舵舵主徑自走開,傲天對雲晨微微點頭,即推門而進。房內紫霧繚繞,點著上好的檀香,一個盤膝而坐的人影慢慢起身下地,走到二人身前。房中光線雖暗,卻不掩此人眉宇間的威嚴,傲天躬身畢恭畢敬的喊了聲“父親”,雲晨也跟著微欠下身稱呼“世伯”。這人自然便是正氣盟乃至整個南武林的盟主嚴巨。他不過四十出頭,正當壯年,武林之中威名顯赫,旗下子弟不知其數,行事公正嚴明,以德服人,近幾年來已隱有一統江湖之勢,然並非全憑武力。聽得雲晨的稱呼,他不動聲色往雲晨臉上看去,雙目如炬,心中所想卻未洩露半點。雲晨只覺一股逼人的視線緊盯面部,頭上不由自主滲出了汗,仍強挺著身子站得筆直,但聽得傲天在旁說道:“他叫伍雲晨,是孩兒近日結識的好友,他……”不待他說完,嚴巨便揮手道:“傲天,不用說了。”轉頭又看了雲晨片刻,方說道:“你這樣稱呼,我受不起。”語調平淡,絲毫聽不出喜怒。傲天仍無所覺,雲晨卻是心中有數,暗想道:“果然如此。”嚴巨自說了那句話,兩眼再不看雲晨,反向傲天道:“你跪下。”傲天只得跪了,正要開口,嚴巨已歷聲道:“老實說,你與他可做了什麼苟且之事?”衣袍無風自鼓,顯已運足內力。雲晨“噗”的一聲跪擋在傲天身前,大聲道:“我們清清白白,並無任何事端。”傲天在旁卻似驚異過甚,連話都說不出了,雙眼只是呆看著父親。嚴巨冷笑一聲:“清白?你這種妖孽還在說什麼清白?你短刀門自甘墮落便罷,還要來害我的兒子……”語聲稍停,又對傲天逼問道:“你說,到底有沒有?”傲天無意識的胡亂搖頭。嚴巨臉色稍微平緩,冷冷道:“我料你也不敢……你年紀尚小,一時糊塗也是有的,幸虧並未鑄成大錯。只要除了這個妖孽……”說至此處,突然一掌高舉,便待劈下。雲晨早有預料,緊緊閉上了眼睛,心中毫無畏懼,只是想著:“傲天他可會記得我嗎?便是忘了我,我也不會怪他。”掌風颳面,眼看就要落在他身上,千鈞一髮之際,身子卻被遠遠推開,傲天竟擋在他身前,硬接下了這一掌。這一下變化倉促,嚴巨待要撤下掌力,哪裡還來得及,勉強收回兩、三成內力,但已有大部分打在傲天身上。收力過急,反噬自身,連帶他自己也受了輕傷。饒是傲天根基甚強,也耐不住父親使出大半功力的這一掌,瞬時胸口劇痛,鮮血狂噴,雲晨手腳並用的爬過來,將他扶起,眼中淚水涔涔而下——本以為從此不會再流淚,現下卻怎能忍得住?傲天掙扎著對父親說道:“……我……我與他確實只是好友……”嚴巨此時周身氣息翻湧,又兼氣怒之極,聽了傲天的話卻只氣得更厲害:“你不惜以身相替,只為護著這個妖孽,你!你還敢說這種話!”強提起真氣走向雲晨,已下了決心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殺了他。傲天還要阻擋,哪裡能動得了?只得急對雲晨道:“……你……你快走!”說完這句話已是精疲力竭。雲晨緊緊靠在傲天身旁,殊無逃走之意,低聲道:“得你為我如此,我死而無憾。”這句話聲音極小,傲天此時根本聽不見,以嚴巨的耳力卻是聽得明明白白,直氣得渾身抖動,恨不得把這妖孽劈成碎片,一伸手便抓住雲晨衣領,將他提起,另一隻手已扼住他脖頸漸漸用力,竟象要活活扼死他。雲晨只覺頸間越來越緊,意識迅速模糊,腦中空白一片,眼前所有的景象即將完全消失。嚴巨此時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殺了他!”眼見雲晨似是沒了氣息,臉上泛起猙獰的笑意,傲天不斷叫著“爹,快鬆手!”的聲音只令他更加用力。正在此時,突然出現了一隻手,一隻指節纖長,形狀優美的手。這隻手在嚴巨背上輕輕一點,嚴巨便鬆開了雲晨,並且倒在了地上。一個全身批著黑紗,只露出兩隻眼睛的人悄立在嚴巨身前,明明在笑,聲音卻比冬天的雪還冰冷:“嚴巨,我總算等到了今天!”雲晨軟倒於地,不斷咳嗽,神志卻慢慢迴轉,模糊的視線中望出去,那人從背後抽出一樣兵器,身若刀形,只是薄得彷彿透明,卻在這暗室之中亦是光華流轉,刀尖斜指嚴巨身上,懸而不落。“嚴巨,我要好好想想,從什麼地方開始割,你說呢?……可不能一下兒就死了,起碼要痛上幾天才死透。”那人的話說得很慢,每個人都悉數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