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遲疑了一會:&ldo;那得看我活多久了。&rdo;&ldo;回去了。&rdo;奧蘭多不再說什麼,轉身朝著大樓走去。秦珊小跑著趕到他身邊,寸步不離跟上男人,真是奇怪,問完一堆奇怪的問題就跑,還以為要答應我跟我在一起了呢,哼。兩天後,昏睡了兩天的布萊迪終於神智清醒了一點,不過還是發低燒,但已經能吃少量流食和進行簡短的交流了。這讓病房裡的家屬和醫師都鬆了一口氣。露西醫生餵了男人一點粥後,他轉動灰藍色的瞳仁,掃視了病房裡所有人一圈,最終停留在c黃邊的奧蘭多身上,虛弱地啟唇:&ldo;我有些話,想單獨和奧蘭多說。&rdo;僅僅只是牽動嘴角,都能漾動渾身的痛苦,腿部的水腫始終無法退下去,潰爛的傷口也極難恢復。沃夫推著弗瑞走出門去,秦珊和曼妮跟在後面,露西最後一個出去,她極輕地帶上了門。奧蘭多拉近椅子,靠的離兄長更近了幾分,布萊迪輕微地動了動一邊的手臂,像是要伸出手來。血脈相連帶來的心有靈犀,奧蘭多取出布萊迪的手,他的手已經瘦削到股掌分明,奧蘭多用兩隻掌心包裹住男人的手,不讓一點外面的涼意侵襲。就像小時候,某個冬天,布萊迪曾經在莊園宅邸門口,把他從雪地裡揪出來,替他捂手那樣。幾乎一模一樣。但奧蘭多又不敢完全效仿當時的情景,替他搓熱,因為布萊迪已經太羸弱,禁不住風吹。奧蘭多與他對視:&ldo;布萊迪,你勇敢的弟弟已經成功捕獲血族一隻。所以,再撐一撐,我不會讓你離開,你會一直,非常健康地活下去。&rdo;&ldo;我正是要和你說這個,&rdo;布萊迪嗓子沙啞,他陷在枕頭裡,搖了搖頭:&ldo;我放棄了,我決心死去。奧蘭多,親愛的弟弟,對不起,我食言了。原諒我,這是我第一次言而無信,也是最後一次。&rdo;彼此交握的手一瞬間僵硬,片刻沉默之後,奧蘭多問:&ldo;為什麼?&rdo;他的語氣極為平淡,像在進行日常交流,哪怕他心裡有再大的震動。布萊迪微笑:&ldo;還記得我在信裡和你說的嗎?&rdo;&ldo;你說你很想活下去,我只記得這個。&rdo;奧蘭多握緊他的手:&ldo;我那天走之前,你也答應過我,不論用什麼方法,都會活下去。為什麼突然要放棄?&rdo;布萊迪的目光慢慢逡巡到c黃邊的綠色植物上:&ldo;比起一直活在世上,看著身邊人一個接著一個的離去,還不如讓你們看著我離開而悲泣。莊園的房屋產權,我已經在遺囑裡,明確標註了轉交到你名下。你也二十七了,莊園的事情,自己做決定。&rdo;布萊迪反扣住弟弟逐漸鬆弛的手指:&ldo;原諒我,一棵樹都寧可在太陽裡死去,也不想在黑暗中永生。你那天走之後,我想了許多,太久太久,我二十九年的生命,全部獻給了莊園,這個姓氏,以及從屬於它的家業。那封信是我半年前寫的,半年過去了,我依舊沒什麼長進,還是懦弱,還是自私,還是想完全擺脫這一切。我真的累了,原諒我的自私,人這一生,自私很容易,愛自己卻很難。好好愛自己,奧蘭多。&rdo;奧蘭多注視著他哥哥許久,力量才重新回到手心,他將男人的手臂掖回被子:&ldo;我知道了。你其實很勇敢,連死亡都不畏懼,那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值得你去害怕。&rdo;布萊迪咳了兩聲:&ldo;別記恨曼妮,她真的愛著我們的父親。&rdo;&ldo;但她還是背叛他了。&rdo;&ldo;她別無選擇,爸爸去世,我們年紀又那麼小,家業光靠她一個女人難以扶持,&rdo;布萊迪鼻尖泛紅:&ldo;我跟她並無區別,我深愛著露西,卻因為身份懸殊,只能一次一次拒絕她。&rdo;&ldo;她也許只是覬覦你的財富和地位。&rdo;&ldo;奧蘭多,你記住,永遠別去懷疑一個你愛的人。&rdo;奧蘭多平靜地看向窗戶後面的天空和糙地:&ldo;也許她們根本不和你說真話,就像曼妮那樣。&rdo;&ldo;那沒關係,你可以告訴她們真相。&rdo;&ldo;我不明白。&rdo;&ldo;你不可能替別人誠實,但你可以做到對自己誠實。&rdo;&ldo;所以該怎麼做,怎麼說,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rdo;&ldo;那時候,你就應該說愛她。&rdo;長時間的交談讓布萊迪耗盡心力,他說完這句話,就睏倦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