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珊含著杯緣抿了一口水:&ldo;嗯,好。&rdo;在接下來的三分鐘裡,顧和光翻著書,前前後後挑選了七道菜餚,有難有易。小姑娘都能給出非常具體細緻的材料和作法,甚至會抨擊烹飪書上哪點寫的不夠科學,應該用她自己的那一套,完成後的口感風味才會更好。他發現她在&ldo;料理&rdo;上有一種胸有成竹的氣勢。顧和光往她玻璃杯里加了一點開水勻熱,斷言:&ldo;你以前一定很會做菜。&rdo;秦珊抓著椅子兩面的扶手:&ldo;可是我連我的家人朋友都不記得了,為什麼還會做菜呢。&rdo;顧和光:&ldo;很容易解釋,失憶不等於投胎,很多習慣都會下意識做出來,比如平常做菜,做手工製品,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流露。&rdo;&ldo;難道我以前是個廚師?&rdo;秦珊提出一個假設。顧和光:&ldo;國內外的正式單位都不會收童工,不過不排除個別單位的違法行為。但從剛才的交談裡可以看出,聊起菜餚你的情緒都會比較高。你對料理充滿熱情。&rdo;小女孩在背給他食材的那幾分鐘,雙眸都亮晶晶的,像鑽進了一對星星。秦珊錘手:&ldo;我也這麼覺得,我看見廚房就覺得渾身血液發熱,小宇宙馬上要爆發了。&rdo;顧和光離開椅子,開啟高處的儲物櫃,取出一包包食材:&ldo;來,我們一起做個房子,這對你記憶恢復也許有些許幫助。&rdo;花去一天半,秦珊完成了一間薑餅屋小別墅。除去硬紙模型是顧和光做的,其餘她都要自己全部包攬,她好像很不喜歡別人幫她,僅僅在烹飪上。穿著天藍色毛衣的男人只好坐在餐桌對面,注視著她揉麵團,烤餅乾,刷蛋液,裱糖霜,撒糖粉,還用摻上食用色素的、色彩繽紛的麵糰,捏出栩栩如生的小鴨子,白天鵝,雪人,糙坪,落葉……她甚至還用巧克力做出一個精緻的歐式陽臺欄杆。她製作這些的時候,格外專注,好像全世界就只有她一個人。最後一個步驟,秦珊小心地把紅色聖誕帽捏進煙囪,然後拍拍手,左右看了看自己的餅乾小別墅,而後看向顧和光:&ldo;顧醫生,好了。&rdo;黑髮青年笑了笑,走到女孩這一邊來看她的最終成果。他有一瞬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評價。許多人童年都肯定夢想過,有一間由彩色糖果砌成的小房屋。住在裡面,隨手都可以掰一截餅乾做的椅子腿,或者敲一塊冰糖做的窗玻璃來吃;開啟水龍頭,流出的是甜絲絲的熱巧克力;天空飄著棉花糖雲朵,金色的星辰泛出檸檬香,落在屋簷的雪花舔起來跟糖霜一個味兒。而她就實現了這個夢想。&ldo;好看嗎?&rdo;她迫切地問,求表揚求讚賞。&ldo;很好看,&rdo;顧和光盯著那個精緻誘人的糖果屋,許久都移不開目光:&ldo;就像一個夢。&rdo;平安夜當天。冰雪裝飾了整個冬天,顧和光打算帶秦珊去百貨超市都採購一些食材回來做大餐,剛推開門就遇到了鄰里的阿託納太太,她正指揮著她兩個孫子在門口掃雪。兄弟倆在小院子裡堆了個等身高的雪人,扮相非常滑稽,雪人界的披頭士。老太太一瞧見青年人走出來,就揮著厚重的披肩和他打招呼:&ldo;顧,聖誕快樂。&rdo;顧和光也用冰島語回賀。她注意到顧和光身邊的小傢伙,她的髮型很有意思,小平頭,但臉蛋分明是個可愛的東方少女。&ldo;我都不知道你家來了個小姑娘,&rdo;老太太猜測這應該是顧醫生的親人,她看見少女的視線落到自己臉上,於是換成英文向她問好:&ldo;聖誕快樂,小傢伙。&rdo;秦珊禮貌地點點頭:&ldo;happy holidays,ada&rdo;顧和光垂眸:&ldo;你會說英文?&rdo;秦珊繼續飈英語:&ldo;是啊,我居然會說英文。真是神奇,不知不覺就講出來了。&rdo;顧和光笑著呵出一口白氣,非常流利標準的英式發音,這個小病人真是給他越來越多的驚喜和困惑了。他本來已經確定她的戶籍在中國,這會又不免開始懷疑。老婆婆不慡自己的存在感變弱,繼續吸引青年和女孩的注意力,高聲問:&ldo;你們這會要去做什麼?&rdo;&ldo;去超市買一些東西,回來準備晚餐。&rdo;顧和光替秦珊把掉下來的圍巾邊繞回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