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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快要凍死了。就在此刻,一片溫暖覆蓋到她腦門上,可是隻待了一會就消失了,真的好暖和,求你了,不要走。求你了……我真的好冷……成功進行完手術後,顧和光找了個空暇時間來看他的小病人。黑髮青年坐在她c黃邊,隔著繃帶小心探了探少女的額頭測溫。她已經連續昏睡三天。幸而,這會已經退燒了。顧和光在心裡鬆一口氣,收回手,打算吩咐護士幾樣注意事項就離開。他看見女孩擱在被褥外面的,夾著脈搏感測器的中指,連續抽動好幾下,像在急切地撈著什麼東西。他垂著眼坐回凳子,伸出自己的手去捏住她的,終止掉她這些不安的小動作,她的指尖很涼,像鐵石一樣涼,但觸感又像是棉花一樣柔軟。緊接著,顧和光就看見少女的眉心激烈地皺扭在一起,她開始胡亂地囈語,氧氣面罩上不停地會,攏上一層小白霧。她的夢話胡亂不清,嗓音又極度微弱。顧和光把凳子往前拖了拖,不得不湊近她的臉心,側耳傾聽,全心的凝聽,才能稍微辨認出她的囈語。&ldo;求你了……冷,求你了……&rdo;斷斷續續,像隨時會消融的小雪。一瞬間心跳如雷,顧和光承受到極大的震動。中文,熟悉的中文。她竟然跟他一樣,來自同一個國家。不是沒在這裡接待過中國病人,但是年紀這麼小,傷勢還這麼嚴重的,他是頭一回見到。顧和光起身,去自己辦公室取了一隻毛絨外殼的電水袋充好電,這才又回到病房,小心地把女孩的手掌覆蓋在熱水袋上,將兩者一起攜帶著掖進被子裡。青年做完這一切,才又抬起眼看她,而非常神奇的是,後者已經醒了,枕頭陷進去一塊,她歪過頭,用一雙迷茫惺忪的黑眼睛打量他。瞳孔像是蒙著一層霧。年輕的醫生長舒一口氣,心放下來。大病一場,小女孩似乎很累,她看了他一會,又閉起眼,啞著喉嚨問:&ldo;我在哪啊?&rdo;是中文。能交流再好不過,顧和光低聲回答她:&ldo;醫院。&rdo;陌生又熟悉的中文,他已經好久沒用中文交流了,那種繾綣的家鄉感就從咬字中慢慢流出。他儘量把嗓音放到最溫和的程度,且不至於太輕會讓對方聽不見。小姑娘又半睜開眼:&ldo;我,為什麼在醫院?&rdo;完全無腦的對話,黑髮青年還是非常有耐心:&ldo;你受傷昏迷,有人送你過來的。&rdo;&ldo;我不認識你。&rdo;她偏過頭打量一整個重症監護病房,她的表情一直迷茫,語氣也有種喃喃的不確定:&ldo;我為什麼會受傷昏迷?&rdo;顧和光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想起她的特殊遭遇,繼續嘗試著跟她交流,為了確定病人是否有後遺症。&ldo;你記不起來了?&rdo;&ldo;嗯。&rdo;顧和光不再詢問,避免給小病患帶來過多緊迫的情緒:&ldo;沒關係,以後再想,這會先放鬆,休息自己的大腦。&rdo;病痛、和手術帶來的疲憊讓女孩再一次闔上眼,像是睡了過去。之後一週,顧和光每天都會來她病房,和她進行一些簡短的中文交流。他問她的問題都委婉而溫和,他不能逼問她太多事情,這不利於術後恢復。與此同時,顧和光也確定了一件事:女孩是全盤性失憶,完全忘記了自己過去的生活背景,包括地址,姓名,家人,朋友。一樣都不記得。真是相當棘手的情形。又過了一天下午,顧和光從小病患的病房走出,一推開門就撞見了踮腳在門窗外偷窺的亞倫。如同大泰迪一般的年輕人湊近他:&ldo;老大,那小姑娘怎麼樣?&rdo;顧和光展平憂心忡忡的蹙眉,一隻手放進白大褂兜裡:&ldo;什麼都不記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誰。&rdo;&ldo;果然是發揮你們中國人的「優良」傳統啊,&rdo;亞倫咬著下唇笑起來,然後得瑟:&ldo;還好我們國家福利好,不然那小傢伙的醫藥費還得你墊付。&rdo;&ldo;別亂講話,她已經很可憐了。&rdo;黑髮青年斜他一眼。亞倫抬起一側長腿,小幅度地在大理石地面點啊點:&ldo;那你打算怎麼辦?交給我們國家的政府?還是交給你們國家的大使館?你甚至都不能確定她到底是不是中國本土人。也許她只是個華裔,戶籍在國外,真是難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