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道自己是小人的時候,神態並無一絲不適,清風盈袖,自在翩然,水自飄遠花自香。我&ldo;哦&rdo;了一聲,道:&ldo;確實小人。&rdo;他笑的更為開懷,眨眨眼,突地對我道:&ldo;好阿珩,今日真是抱歉,頭一回來我這從雲閣便出這樣的事。&rdo;我揮揮手:&ldo;無妨,受傷的是雋之,你向他去道歉便好,&rdo;我又問:&ldo;阿連呢?&rdo;陸九答我:&ldo;放心,被她們一夥人迷暈了,我已叫人將她送了回去。&rdo;我回:&ldo;那就好,我去看看雲深。&rdo;他挑挑被勾勒如水墨的細眉,側過眼朝我後頭看去:&ldo;不必去了,他已經過來了。&rdo;我循著他目光看去,雲深果真正慢步朝我們這邊走來,於稀薄日光裡,長衫磊落,清雅秀拔。他今日發未全束,些許披散黑亮如漆披散在肩頭,流光脈動,因受傷面色愈加蒼白,出塵似廬上披月仙人。他停在我跟前,附身看我一眼,又移至陸春水面上。他看人的時候有種清風徐緩而過的感覺,眸光淡靜,眼神也是極為從容,他問道:&ldo;公主走了?&rdo;陸九道:&ldo;嗯,受驚回宮養神去了。&rdo;雲深&ldo;嗯&rdo;了聲,又對我道,嗓音平如流水,卻有高山威懾:&ldo;下回別隨意出府了,尤其是不能來這從雲閣。要去哪先叫福伯來通報我,我同意了才可去……&rdo;陸九打斷他,斂起笑:&ldo;相爺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夫人為何不能來我這從雲閣?不知這裡有什麼事叫產生不悅情緒。不瞞你說,今日夫人來我閣裡,一是為了阿連被擄之事,二是為了請求入閣,不想卻出了公主那事。不過,可見夫人愛相爺之深切,不惜委屈自己做我閣中一小輩,一個有所成就的男子身後必定有一位默默支援其的女子,相爺應當高興才是。&rdo;雲深不再言語,我見他面上浮起一絲微妙的喜色,不忍心再說出事實真相,其實我只是為了好玩……陸九緩了氣氛,彎起長眸:&ldo;相爺和夫人打算怎麼回府?用我華輦送二位可好。&rdo;那車實在太過高調,我忙婉拒:&ldo;不必了,過會府上會有車來,閣主的好意我們心領了。&rdo;陸九依然彎著桃花目,我卻能感覺冰梭子自他眼底蹭蹭射來:&ldo;難得有一物想借旁人一用,結果夫人卻絲毫不賞臉,還要它幹什麼?&rdo;我握拳於嘴邊咳了兩聲:&ldo;可以繼續招搖過市惹人羨豔嘛……但我素來為人比較低調,遂,就不用了,閣主莫要介意。&rdo;陸九不發一詞,只靜靜看著我,冰錐子一下一下戳我。此人向來喜怒無常,惹不得,我還躲不起嗎?好在雲府的馬車適時到來,我先上了馬車,雲深與陸九道別後上車,車伕見他肩上繃帶,忙上去攙扶他,卻被他抬手阻開。他在車下揚起溫潤鳳眸,看向我道:&ldo;為夫要娘子來拉我。&rdo;我:&ldo;……好。&rdo;我傾身而出,伸手去握住他手腕,稍許一拉,便將他帶上車廂裡來,其間我微微轉眼,能見陸九立於門口,遙遙看著這邊。我放大嗓音:&ldo;閣主不必送了。&rdo;話落,他面試竟帶了點詭異的笑。我想,陸九尚來覺得自己喜歡的東西別人也必須喜歡,他喜歡往東走,別人定不能朝西,我今日拒了他,他定是生氣了。雲深進來後,門簾一放,車內放佛被摻水墨色四籠,陷入一片淡影昏暗。他與我對面而坐,沉默無聲。窗簾因顛簸風動,時不時有外頭白色天光打在他臉上,半明半昧,叫人看不真切。我決定先坦白:&ldo;今日私自出府一事真是對不住了。&rdo;雲深淡淡回道:&ldo;無妨。&rdo;他不再看車內,掀起簾子去看窗外,只留給我一面秀挺的側顏,目光越過他,我也能見車外光影流瀉,行人匆匆,酒茶館閣,深巷高府院內探出的修竹小叢,紅杏一枝。剛想感慨一下氣氛之好,不想雲深卻先開口了,他依舊未看我,語氣卻如同攜著溫柔的光注視到我軀體上:&ldo;我不曾如此擔心想念過一個人,是我日日清晨醒來第一個相見的人,是我每回下朝回府後第一個想見的人,是我用膳時微微一偏便能觸到她手臂的一個人,是我路經落花庭院抑或在書房埋首伏案時抬眼瞥見她後便滿心欣喜的一個人。我娶她只當是為報當年的搭救之恩,可是現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