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本閣主這麼張臉都能叫你痴成這樣,要是撕了這張臉,迴歸原先的模樣……明早外頭肯定會盛傳,昏睡多時的丞相夫人昨夜在相府園中無故逝去,不是說府上鬧鬼嗎,這夫人死時嘴角含笑,面帶春情,怕是真的被某隻貌美男鬼攝了魂去了吧……&rdo;陸九話音逐漸淡去,他原先因興起而灼耀的眼忽的眯起,徒留下一點深沉的微亮,他騰出環在胸口的一隻長臂,撐至我身側的嶙峋怪石上,便俯身慢悠悠湊近我。夜風微動,細糙窸窣,陸九的嗓音於此間,有種遠隔天際的虛浮縹緲,他道:&ldo;好阿珩,你在我那裡嚐遍百種藥糙,品過千味奇毒,可曾聽聞過有這麼一味毒藥?‐‐它百糙難敵,千毒不及,藥性在這世間最為強悍最為濃烈。中此毒者,無人可醫,無藥可解,只能獨自忍它,讓它,由它,避它,耐它,敬它。棄之糙芥會加深痛楚,護之若寶也不得適從,只能終己一生為其悲歡憂喜,為其寢食難安,為其所困為其所擾,永世走不出此毒所帶來的禁錮與難受,你可知道這是何毒?&rdo;陸九說完這些話,已距離我的臉近到幾乎不能再近,他略微動作便能滑過我的鼻尖,而此時,他的面色也如嗓音一般有些恍惚。我對他的問話並無多大興趣,只道:&ldo;請……&rdo;話落,他神情瞬時復原至清醒,但卻未離遠一絲一毫,他斷我話道:&ldo;咦,你怎麼知道?&rdo;我意識到自己與他似乎不在同一思路,直言:&ldo;請你不要入戲太深了,陸閣主。&rdo;他疑惑地&ldo;啊?&rdo;了一聲。我好氣推開他臉,忍著性子規勸道:&ldo;扮貓的話,叫喚叫喚即可。不需將發情發|春那段也一併演示出來,時機不等人,我們還是趕緊出發,莫要停在此處浪費光陰了。&rdo;聽罷我話後,陸九依舊未有動作,不發一言,也不曾遠離我一絲一毫。我只能見他的面容半隱在晦暗的樹石斑影裡,辨不出神情。氣氛凝固了一會,他突然開口:&ldo;哎,難得好氛圍,還是被你壞了興致去。&rdo;他總算放下撐著的那隻手,而後在我腦後輕拍一下,又笑言:&ldo;這種莫名生出的,替雲相悲痛的強烈感覺是怎麼回事……&rdo;他話未說完,放佛遭遇何種未料之事一般,放鬆的身體驀地僵硬,雙眸也是驚異地睜大。&ldo;有勞師太費心了,雲某很好。&rdo;這一聲叫我也是極為驚訝,匆忙抬眸,便見雲深憑空出現在跟前,其後是空曠夜幕中玉盤滿月一輪,他一襲白衣立於此間,風捲花香,衣袂翩躚。雲深面容如月清皎,卻比月更為寒涼。事出突然,我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只好維持著抱膝坐地的姿勢。而陸九卻是極快地反應過來,他頃刻換上端莊自持的態度,音色也迴歸到原先呂師太那般,他站起來轉回身,一根根撥開雲深架在他肩上的五指,微微垂首道:&ldo;貧尼雖已削髮,但依舊是女兒之身。施主,請自重。&rdo;……我使勁憋住才不至於被自個兒的口水嗆到。雲深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我,垂下落在陸九肩頭的手,撣了撣袖口,道:&ldo;不知師太這幾日來,在雲某內子房中睡得可好?&rdo;不知是夜風還是我耳朵的緣故,我只覺雲深將&ldo;內子&rdo;二字咬得極重。陸九彎起眼,很是慈眉善目的樣子:&ldo;自然是很舒服,相爺您懂的。&rdo;雲深揚音&ldo;哦&rdo;了一聲,這一聲叫我莫名有些冒汗,只聽他道:&ldo;所以舒服到連阿珩醒了都不願來通報我一聲?&rdo;陸九開始睜眼說瞎話:&ldo;什麼?夫人醒了?&rdo;雲深朝陸九身後的,埋沒在假山小洞之中的我看來:&ldo;阿珩未醒那這位又是誰?你最好別告訴我,這是另有其人易容成了她的模樣。&rdo;雲深說完,眼角眉梢含笑,朝著陸九盈盈看去,這笑在我看來很是森然。陸九打哈哈道:&ldo;怎會,自然是夫人了。不過夫人還真是未曾醒來,&rdo;他突然小幅度抬腿不動聲色踢我一下:&ldo;夫人這是在夢遊噢,貧尼防止她出事,特意尾隨其出門跟蹤至此,不想夫人夢遊至此處竟停下了,對不對啊?對不對啊?&rdo;我:&ldo;……&rdo;我能做些甚麼?佯裝打鼾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