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點起色並未維持多久,八歲那年,玉佑樘染上頑疾一病不起,好不容易醫好了也是弱不禁風得很。原先那些稍稍有些倒曳的大臣自然又歪了回去。看來宮中的氛圍已不適合朕的兒子了,皇帝再三思忖,還是決心將這個多病的皇兒送到深山寺中調養身心,也好避開這一方宮闈朝堂之中的勾心鬥角。此後,玉佑樘便一直待在京郊棲霞寺,再未踏足宮廷。=……=如今皇帝竟下旨讓這八年都沒在宮裡頭露過面的小啞巴當太子,太難服眾。短短几日,朝中大亂,許多高位臣子均上書道:告老還鄉。皇帝:&ldo;哦。&rdo;眾臣:&ldo;……&rdo;陛下難道都不帶挽留一下微臣的嗎?我們的陛下不光不挽留,還悠悠然抿著茶,擺出一副&ldo;要走便走,反正不差想當官的好少年,朕就是要立大皇子為太子你奈朕何&rdo;的頑固姿態。大臣們後悔不已,看來真的是將陛下逼得太急,二皇子黨和三皇子黨開始對掐。&ldo;陛下還如此精壯,你們急著立毛太子啊……&rdo;&ldo;還怪起我們來了,若不是你們那邊人慫恿大傢伙一起上人多膽大一舉拿下,我們也不會這般輕取妄動!&rdo;&ldo;……&rdo;這邊朝中還在僵持,那廂,皇朝的馬車已至棲霞山頂。今日,棲霞寺內很是反常,香火寥寥,肅靜非常。石磚地上跪了數人,宮人朗朗宣讀聲徊響庭院。列跪在地的眾人之中,為首的那一人不急不緩立起身子,拂了沾上衣袂的紅葉和青苔,接過聖旨。當日下午,馬踏煙塵,車輪轆轆。一輛金曜奪人的馬車正疾疾行駛于山間幽道之上,似永不會再回頭一般,朝著京城的方向飛馳而去……作者有話要說:開個新坑,找不到女扮男裝文看,文荒啊,心累啊,自己寫好了。☆、第二幕在歷經墜崖未遂,天降巨石沒砸中,山賊劫車對方被團滅,意外為人推入澗中結果裡頭的水還不足一尺之深(……)的百般&ldo;磨難&rdo;之後,玉佑樘的馬車,伴著後宮諸位妃嬪,朝堂眾位大臣的咬帕切齒聲,終是駛入了京都建康的城門……今日的建康喧鬧非凡,大早,千百民眾不是摩肩接踵擠在路邊,便是團團簇簇倚在樓上憑欄遠眺。久居宮外的病嬌皇子回來當太子,又傳聞有天人之姿,誰不想一睹玉容?想必皇帝對這位太子很是重視,竟動用了私人專用的御輦來接他,光彩熠熠的白馬金車一入城門,便閃瞎了民眾的雙目。&ldo;皇太子到啦‐‐!&rdo;&ldo;別擠我,臭娘們!&rdo;&ldo;殿下請看我一眼!&rdo;&ldo;是個啞巴而已,你們至於嘛!&rdo;&ldo;那也是太子大大,比你們這等只會噴【嗶‐‐】的屁民好多了!&rdo;整條大街沸騰起來。在車內小憩的玉佑樘,正是被外頭這鼎沸的人聲吵醒的。他慢吞吞支起腦袋,這一小動作惹得他邊上的冊公公忍不住偷瞄了眼。今日回宮之前,侍女特意囑咐玉佑樘換了朝服,他原先膚色就十分蒼白,此番著上緋紅的絳紗飛魚袍,似火映雪一般,色澤鮮烈,叫人觸目驚心。接著,他又慢悠悠掀開眼簾,一瞬間,豁然開明,巧目流盼。眸色較之頭頂的皮牟還要濃黑。約莫是察覺到冊公公在看他,他也望了回去,輕輕一笑。冊公公怔了怔,才別開眼去,不免哀嘆,唉,當今太子如此這般斯文柔弱綠鬢朱顏,以後怎能展露天威啊啊啊啊。玉佑樘早就習慣了,這個老太監自打接到他那日起,每每看上他一眼,均會展露一副爛泥不上牆的痛心疾首樣。而每每這種時刻,玉佑樘就會條件反射一般對他笑,他本身皮相極好,這笑容又淡又輕,無邪極了,不免叫人生出一些憐惜,難以討厭盡然。見冊公公也不再看他,玉佑樘扭頭看向窗外,珠玉簾順著馬車的顛簸,一陣陣敲擊翻滾,外頭圍觀的攢動人頭若隱若現。而他的笑,也隨著流入車內的光影變幻,漸漸淡了去。其實玉佑樘原先不是玉佑樘,只是個普通人,和他孃親生活在小縣城裡,平淡且平安的度日。只是,八歲那年,剛巧過完生辰,他就被帶到棲霞山頂,有人告訴他,從今起你便是玉佑樘,大梁朝的嫡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