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9頁

剛好,那人也正朝這邊看,面容一如既往的冷峻‐‐其實就是面無表情的英俊。他平靜地望著自己,眼底似乎從不會翻滾出別的情緒。無波真古井,形容的大概就是這個狀態吧。難不成是因為天氣的關係?小內監激靈了一下,突然覺得有些冷,忙道:&ldo;謝大人,太子殿下就交給您了,奴才先告退。&rdo;說完便撒腿開溜。屋內就剩玉佑樘和謝太傅。乾站著也不是辦法,玉佑樘從碧棠手中接過課本,慢吞吞走過去,坐到了謝詡對面。與此同時,謝詡也一撩衣襬,端正坐下。他低頭研著墨,邊道:&ldo;殿下自幼聰穎,想必基礎學識也很是牢靠。但皇上特意囑咐微臣先溫習基本,再教予政務,所以今日先從春秋看起。&rdo;聞言,玉佑樘瞅了瞅那人斂著的眉眼,睫羽黑壓壓掩著,看不出任何情緒……好像完全不認識自己了呢。謝太傅授課節奏極快,不容人開半分小差。不然結果就是他前一刻還在評議趙國將相和的典故,後一秒已經在描述介子推&ldo;割股侍君&rdo;的決然義舉了。一個時辰為一節課。從頭至尾,謝詡都未飲一口茶潤喉。追求效率的方式太過極端粗暴,玉佑樘倚著靠墊,一面翻書感慨,一面仗著太子威風,在他面前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裡灌大紅袍,他喝得咕咚咕咚響,謝詡充耳不聞。一節課畢。幾個偷窺的公公紛紛將頭縮下視窗,匆忙踱步回去稟報各自的主子。嘖嘖,果真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娘娘/殿下聽到一定很開心!而玉佑樘也開始整理課本打算跑路,他剛把《春秋》闔上,就聽謝詡道:&ldo;課後還有作業,微臣批閱後,殿下才可離開。&rdo;一本正經,不容置喙。玉佑樘僵了一會,還是一屁股坐回原處,謝詡見狀,才提筆,開始佈置作業。我就說他一直巴拉巴拉講話,一開始研墨又是為何?玉佑樘扭過臉去,原來是為了這個。很快,玉佑樘拿到題目。很簡單,評議兩位春秋人物。不假思索,玉佑樘開始作答。他寫的第一位是鍾春離,第二位是許穆夫人。皆為女子。玉佑樘下筆如風,不到半個時辰,便交上作業。謝詡也是一目十行,閱盡,只提了一個短句:殿下寫的皆為女子。這算什麼鳥評語,玉佑樘蹙眉,提筆駁了回去:太傅方才未言不允寫女子。謝詡:目光狹隘。玉佑樘: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漢時司馬相如都識女子之妙,太傅才是見解偏頗,有失公允。謝詡不作聲色,就著那句話下頭,繼續寫道:微臣之意並非如此,先議鍾無鹽,此女相貌醜陋,卻志向遠大,非一般女子可比。當時齊國飽受趙軍之擾,鍾無鹽便冒斬首之罪,向齊宣王進言:邊望遠邑,切齒佞臣蔽君。齊王倍感,封其為無鹽將軍,後收復失地,宣王封其為後。再談許穆夫人,衛國皇室之女,擅詩辭,欲聯齊國,卻委嫁許地。狄人犯衛,戴公病逝,許穆夫人輔佐文公,管治國事。後工於外交,得齊桓公賞識,扶衛攘夷,重樹衛國之高位。縱觀二女,功績斐然,但皆是輔政,為男子所用,從不曾有自登高位權治天下之慮‐‐此為臣所言之目光狹隘矣。文畢,謝詡從容擱筆,將紙張遞迴。在門口把風的碧棠後腦勺爆出一滴巨汗:你們兩個都會講話的人傳小紙條真的不累???玉佑樘也有耐心,仔細講這一席長篇大論讀完,心中驚懼萬分!這是大不逆啊,謝太傅,你這是在慫恿女子奪權篡位?他匆忙從紙張中抬起頭來看對面人,謝詡還是原來坐姿,衣衫齊整,泰然自若。真的是他。不是恰巧長相一模一樣的人,也不是突然失憶記不得自己了。接下來,謝詡開口說了一句話,更是徹底將玉佑樘這些心存僥倖的美妙猜想化為泡影:&ldo;臣只願這宮中錦衣玉食,不會磨去殿下的本心才好。&rdo;他語氣平平,仿若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一年之前,這人告誡他:培養你七年,已傾我畢生所學。進宮後,切莫三心二意,也勿貪圖別的選擇。唯獨一條,坐上太子之位。他很震驚,問:你又不能確定玉佑樘一定會被選中當太子,而且女子做皇帝不覺得很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