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呈和隨即一臉嫌棄厭惡之色,抬腿便是一腳,將那小乞兒踹開。這一腳下得極重,直將他踹出數尺。小乞兒疼得瑟瑟發抖,而後楊呈和似乎不進行一般,又上前幾步,再重重抬腳踩碾了那可憐的傢伙兩下。一旁圍觀的玉佑樘,不由勒緊拳頭,緊接著,便聽得身邊人講:&ldo;楊顯之子,我也曾注意過他。確實才學好,心思深沉。可再多學識也無法掩其品質低下,惡跡斑斑。這樣的人,你願意收入你的麾下?&rdo;一點羞赧爬上心頭,玉佑樘臉微熱,無可回擊,只好為自己圓場:&ldo;我常年被禁錮於深宮,哪有機會親眼見證這些人的本質。就算是刻意去見他們,在我面前也會表現良好,尋不見缺憾吧。&rdo;謝詡負手,揹著他走,絲毫不讓讓自己的徒弟,直白訓他:&ldo;我有意為你把關,你非但不當回事,還一味固執己見。&rdo;玉佑樘亦步亦趨,跟上他,決心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問:&ldo;那乞丐肯定是你故意準備的?對不對?&rdo;話落,正疾步行走的謝詡突地停身,險些叫玉佑樘撞上他後背。他駐足的地方恰巧是一株桃花樹下,一枝偏低的桃枝橫亙於半空,擋住了他的去路。芬香沁鼻,玉佑樘不禁揚眸,一頭芳華,粉團開得正旺,如海如潮,奔湧入目。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謝詡並未回頭,也未躲開那桃枝從別處走。而是抬臂,使了三分力,便將擋在自己前頭的那一枝桃花折下。為人摘折,桃樹不由晃曳,粉瓣一片片打著旋往下掉。很快的,謝詡滿肩滿頭鋪滿落花,他於此間轉過身來,將方才折下的那一枝遞至玉佑樘跟前,平靜道:&ldo;我記著你喜歡這個。&rdo;那一枝上,桃花開得正好,瓣瓣如粉脂,嬌嫩得似能化水。玉佑樘腦中驀然空白,有些反應不來,只痴怔地伸一隻手臂,抽過那桃花。謝詡見他半天不動,伸手想替他將發冠上的疊疊花瓣掃去,卻不料他一下極快躲了去,只好作罷,收手回袖,平淡望著他。不過片刻,玉佑樘莞爾啟唇:&ldo;這本就是你應該還給我的,難不成還要我謝謝你?&rdo;謝詡並未接他話茬,只道了一句,語調裡聽不出波瀾:&ldo;都長這麼大了,還要哄。&rdo;☆、第二日,玉佑樘敏銳察覺,早朝皆是第一位入朝的首輔大人不見影子。他瞥了好幾眼第一排那個空缺,居然有點不習慣。散朝之前,見大臣們均上諫完畢,他才問:首輔大人今日怎麼沒來上朝?負責考勤一塊的都御使大人趕忙上前,稟道:&ldo;回殿下,謝大人偶感風寒,告病在家休息。&rdo;玉佑樘點點頭,示意明白了。又寫道:遣一名御醫去瞧瞧。而後玉佑樘也並未當回事,小風寒罷了,估計明日便可以回來上朝。不料接下來幾日,謝詡都未再現身朝堂。玉佑樘又將都御使單獨留下發問:謝大人怎麼還沒來?&ldo;病還沒好。&rdo;御使大人如實答。不就風寒而已,這麼嚴重?出了奉天殿,玉佑樘又特意去了趟太醫院,尋見那位去府上為謝詡看診的御醫。御醫見太子竟親自來找他,有些受寵若驚道:&ldo;下官已為謝大人配了方子,約莫一週便可康復。&rdo;身邊碧棠湊上前去,問:&ldo;小太醫,我家殿下想問問,謝大人到底患得是個甚麼病?一點小風寒不至休假這麼久吧。&rdo;御醫道:&ldo;實際上,謝大人的病,雖和風寒之症很是相似,但絕非風寒,而是桃花癬。春日花開得多,有些人是會患上此病。&rdo;桃花癬?玉佑樘想起幾日前他摘桃花給自己,難不成是那次?&ldo;殿下,要不……去探望一下謝大人?&rdo;碧棠適時問。玉佑樘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才頷首以表贊同。=……=當日下午,說到做到的太子殿下立刻乘著輦車來到謝府。此前他從未來過,不過也料到謝詡這等矯作之人定會將自己的府邸弄的簡雅古樸,以示大梁節儉之風氣。而且,謝詡懼花,園中絕不可能千多萬多奼紫嫣紅。玉佑樘一下馬車,一位謝府下人便上前引他進府,果不其然,一路行來,遊園裡的佈局如家主一般,古板之極, 獨獨幾株小木盆景,幾叢凝翠修竹用以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