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三人望向玉佑樘,她微微頷首,邊展出自己的牌面,邊倒了杯茶,蘸水就地寫道,再來。而後將茶一飲而盡,地面字跡同時也被暖風乾了個透。這時,一位小太監突然來報:&ldo;殿下,首輔大人造訪。&rdo;玉佑樘與三人對望一眼,點頭示意讓他過來。徐階順勢想將那圖紙收起,卻被太子一把壓住手,而後訝然回看,玉佑樘小幅度搖頭,無聲做口型道:自己人。徐階愣了一瞬,放回圖紙,匆匆抽回手,但方才遺留於手背上的柔軟觸感卻不知為何長久的留在了那裡……此刻,站了一遊廊圍觀的宮人們又一次亢奮起來。天吶,今天什麼日子,連首輔大人也來了!這裡有必要提及一下,首輔大人在宮女群體中具有極高的人氣,一是因為宮廷中無與匹敵的身高,二是因為眾臣中無與媲美的相貌,三是因其一直不成婚令廣大群眾遐想紛紛。四嘛……自然是因為,首輔大人身上的……那種如山巔薄雪一般遙不可及的高冷禁慾氣息。人之初,性本賤。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越是高冷禁慾越是想要扒光他衣裳(……)所以謝詡具備如此高度的關注度也是情理之中。謝詡頂著一路的熾熱目光,被小太監帶至亭中。見他來了,除去玉佑樘的其餘三人均起身,謙卑地行下官之禮。謝詡不看他們任一一眼,只掃了眼地面的東西,是……無錫的地圖,猛一抬眼去看玉佑樘,她並未起身,依舊賴坐在地上,她抿了口茶,將指間小盞放下,而後毫不畏懼地直視他。一瞬間,謝詡只覺得火快竄上頭頂。她揹著他跟這群人商討糧倉遷址一事,被自己當場捉見,居然還無一絲一毫心虛之態……她到底把自己當什麼?謝詡胸腔重重起伏了一下,才壓抑著不悅,故作平靜道:&ldo;下官有些事要與殿下私下商量。&rdo;隨後負手離去,徹頭徹尾也沒理會亭中其餘三人一下。玉佑樘見他目光一直緊緊鎖著自己,神色也極度剋制,猜想定是相當重要和著急的事,也忙立起身,快步跟上他去了□。這是太子宮少有人至的密地,也是上回謝詡送她簪子的地方。=……=一路上,謝詡一直疾疾朝前走,沒有回一次頭,也沒刻意停步等玉佑樘,卻能明顯感受到她也亦步亦趨跟隨在他身後。就像過去幾年,她無數次跟在他身後一樣。他是她的師父,這孩子自然也會把他當成一個信任的依靠,靜靜跟在他背後。可惜現在的他,已經對她有了那樣難以啟齒的情愫……到了後院,謝詡倏地剎住腳步。一陣風捲過,幾點殘花為風擷下,與半空柳雪共舞……謝詡回過身,幾縷青絲翻飛,衣袂也被風鼓起……他垂眸,注視著面前的玉佑樘‐‐她好像還是比自己矮許多,過去這麼多年了,也不見長大多少。謝詡心頭莫名軟塌了一塊。這孩子在他心裡,始終是那樣瘦小纖弱,就像她第一次來寺裡,自己將她從馬車上抱下那樣,輕得簡直不可思議……可是不知為何,自那日起,她壓在他心頭的力量卻越來越重,她輕輕一暼而來的目光都能讓他都覺得很累,覺得難受,覺得折磨,覺得無可適從。這種感覺讓他痛苦,卻又讓他甜蜜,他心中有自己的擔當,本只想就此度完一生,不再有所求……可是這幾日,他才倏然明白過來,他也有所求‐‐人有所求便有所懼,所求為軟肋,她已徹底變成他的軟肋。&ldo;謝先生?&rdo;玉佑樘總覺得今日的謝詡很是奇怪,急吼吼叫她來,卻又不吭一聲,只靜靜站著,不由喊了聲。謝詡目光還膠著在她腦袋上方,極輕地&ldo;嗯&rdo;了聲。玉佑樘問:&ldo;叫我來有什麼事?&rdo;謝詡:&ldo;沒事。&rdo;&ldo;……&rdo;玉佑樘腦後黑線了一把:&ldo;那我回去了,把徐階他們撂在那不大好。&rdo;徐階他們……她時時刻刻惦記著那幾個無關緊要的人,連同自己多待一刻都嫌長,都怕怠慢了那些人。謝詡原本溫柔的心緒一瞬冷透,他涼涼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