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真誠無暇,仿若再說:沈兄,你就收下罷。沈憲自是受寵若驚,忙雙手握筆,站直身,垂首道:&ldo;謝殿下相贈。&rdo;玉佑樘輕拍他肩膀兩下,示意不必多禮。然後打算回頭,歸位。轉過身時,玉佑樘發現全班目光還黏糊在他身上‐‐看毛看啊,沒見過太子送禮啊?他逐一想將這些煩人的視線瞪開,邊走邊瞪,連掃數排……緊接著,我們已經瞪到前排正瞪得歡快的太子殿下突地受驚一般,頓住步子,然後迅速垂腦,嗖嗖嗖三步並作兩步回位。咦,剛剛發生了什麼,同窗們紛紛去循太子方才目及之處看去。太子似乎是看到門外有什麼,才突然態度大變。眾人一致將視線投往門口,卻發現外頭一片青空白晝,啥都沒有。失落呀。只有玉佑樘自己知道,剛才太傅大人不知為何提前到了,正立於門口,神色淡漠地朝裡頭望。而玉佑樘同他目光相接的那一剎,太傅只用眼尾掃了他一下。輕輕的,短促的,小小的一眼,無喜無怒,冷漠無情得很吶。隨即這人就收了視線,負手翩然離去。被他這一眼一瞧,莫名的羞憤和氣惱湧入頭顱,玉佑樘感覺到自己的臉瞬間爆熱,怕被旁人看見,只能低頭。回到座位,玉佑樘緩了好一會,才從這種情緒平息過來。此後,誰贈詩給誰玉佑樘壓根不在意,他腦中反覆回放的皆是太傅剛才掃他的那一眼。他憑什麼只用眼睛的一個旮旯看我?瞧不起我麼?我明明做了很不錯的事情,還那樣看我?宋祭酒坐於前頭,注視著太子殿下擱於桌面的白皙玉指,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勒緊成拳,心頭不禁寬淚滾滾:臺下的諸位,你們別自顧自送啊,好歹送點毛筆給太子呀,好歹給殿下一點面子吧,太子不高興下官要跟著倒楣啊嚶嚶……=……=接下來,太傅大人如期而至,祭酒也得以解脫,只道一聲下回我們再贈詩噢,便匆忙離去。別再來啦,數位學生怒喊。早課均由太傅授講,一上午,玉佑樘都舉著書,眼觀鼻鼻觀心心不在焉,但是就不看太傅一眼。其間他悄悄瞄了一小下,太傅依舊面色如常,自在講解。不看了!玉佑樘嗖嗖拉回目光,繼續眼觀鼻鼻觀心g……=……=上午的課終於熬完,玉佑樘立馬收拾課本,只求能迅速離開這讓他渾身不自在的地方。沈憲也早早收完妥當,恭候太子身側。玉佑樘斜睨他一眼,忙在紙上寫道:睿衝兄,你先回去吧,不必等我。沈憲斂目看完那行字,點點頭,相當聽話地走了。玉佑樘抬眸瞥了一會他的背影。果真將才之後啊,端的是行走如鶴,風姿翩翩。沈憲一走,小解歸來的碧棠掙扎許久,才輕聲囑託了一句:&ldo;殿下,太傅大人讓您去密道找他。&rdo;不去!玉佑樘極速寫道,力透紙背。碧棠分外從容,繼續道:&ldo;他說您上次在信中有一事求他,他可以考慮一下。&rdo;玉佑樘:我去!=……=歷經兩次被拎,玉佑樘對密道的地理位置已是相當熟悉了。在碧棠的指導下,他很快明晰了進入密道的方法,待門一開,便躬身鑽了進去。太傅大人自然自己在那裡等他了。謝詡今日未著官袍,一襲玉色深衣,倚靠於陰暗的狹道間,畫中人一般,頗有些玉樹臨風的味兒。他一雙眼朝著玉佑樘看過來,黑黑沉沉,眼底依舊是慣常的無謂從容,波瀾不驚。一個時辰前,玉佑樘還因這雙眼憤恨不已,此刻被這樣直接盯著,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默了一會,玉佑樘乾巴巴道:&ldo;我來了。&rdo;&ldo;嗯。&rdo;太傅鼻中低沉應了一聲,四周靜謐裡,聽起來很是撩人。&ldo;碧棠說你願意幫我。&rdo;&ldo;那她還真是越發不會傳話,&rdo;太傅站著未動:&ldo;我只說考慮一下。&rdo;玉佑樘別過臉去:&ldo;那我走了。&rdo;嗓音裡悶著不滿。太傅大人直起身子,長眸微眯,眼光清冷:&ldo;我可以幫你,不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