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出老者的視線在自己面上劃了又劃，隱帶幾許思量，席蘭薇心中忐忑起來，以為這嗓子不好繼續醫下去了。若這輩子都是這樣的聲音……當真難聽得緊。一顆心懸到了頂點，待得老者露了笑意時又一舒，靜等他的診斷，等來的卻是對方極盡誠懇的一句感慨：&ldo;夫人好福。&rdo;登時面紅耳赤……洞中並無藥，老者診罷只是給寫了方子。藥方遞與霍祁，霍祁小心地收後又是深深一揖：&ldo;多謝先生。&rdo;一併告辭，走出石洞，霍祁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舒下。席蘭薇抬首，看著明媚陽光下他眺著遠方的笑容，恍然失神。彷彿陽光直接照進了心裡，從心底生出一片暖意，蔓上心頭、又遍及全身，直惹得雙眸一酸，索性及時回神忍了回去。也深吸了一口氣，席蘭薇輕銜著笑意，指了指石洞，猶是疑惑：&ldo;何方高人？&rdo;&ldo;暨山神醫。&rdo;霍祁悠哉哉道，席蘭薇冷氣倒抽。傳說……他們視為奇藥的金愈散，不過是暨山神醫的隨意拿來練手玩出的方子。霍祁竟把他找到了……&ldo;唉……&rdo;嘆了口氣，霍祁的神色有些悲慼，攬著她一邊沿山路往下走著一邊道，&ldo;天底下，總有那麼些奇人，會讓人覺得什麼&lso;普天之下，莫非王土&rso;都是瞎說的。&rdo;席蘭薇一訝。&ldo;知道麼？暨山神醫……一不醫王侯將相，這話說得開誠佈公，弄得朕根本不敢說自己是誰。&rdo;&ldo;一不醫王侯將相&rdo;，那還有二？席蘭薇偏了偏頭：&ldo;二呢？&rdo;&ldo;二不醫人致的病。&rdo;霍祁苦笑，口吻仍是輕鬆，&ldo;你兩樣全佔，頭一樣還能扯謊，第二樣估計扯謊也瞞不過他老人家，朕就實話實說了。&rdo;☆、79 糰子席蘭薇的神色難免發了僵，怔了一怔，又在他手裡寫說：&ldo;那陛下……求了他多次？&rdo;霍祁睨她一眼：&ldo;沒有。&rdo;答得甚無所謂的樣子，言簡意賅似乎真是這樣，席蘭薇卻沒法信。方才暨山神醫話裡話外都是被他擾得忍無可忍的意思，明擺著是被他&ldo;煩&rdo;了許久了。霍祁被她睇著，覺出她眼中的那份不信，看一看她，又寬慰笑道：&ldo;真的，你當這些奇人這麼好找？朕就是想隔三差五地擾他一次，也得找得著啊……&rdo;倒似乎可信了點。席蘭薇默了一默，心中掂量一番，還是決定追問到底：&ldo;陛下究竟找了他幾次？&rdo;霍祁一哂，篤定道：&ldo;兩次。&rdo;席蘭薇眉心微蹙。被她的神情弄得心虛，霍祁思了一瞬，又含糊道：&ldo;……三四次吧。&rdo;席蘭薇眼眸輕抬，面色淡淡的，未作聲。霍祁同樣淡看回去，也不主動再往下說了‐‐有什麼關係，總之暨山神醫那方子管用便是，其他的……他才不想聽她鄭重其事地道謝。馬車就停在石洞不遠處的一個拐彎處，霍祁扶著席蘭薇先上了車，自己才上去。坐定了，見她仍是沉默不語，似是真不高興了的樣子，也還是不打算照實把來龍去脈告訴她。手指在她額上一彈，他笑怪道：&ldo;壽星生什麼氣？朕還吃力不討好了？&rdo;怎麼會是生氣……她只是不知該說什麼罷了。唇畔強扯起一抹苦笑，緊隨而來的卻是眼眶泛紅，忍了一忍沒讓眼淚流出來，轉而笑出了聲。一聲聲皆泛著啞，卻掩不住喜悅。&ldo;……&rdo;這回輪到了霍祁不知該說些什麼。&ldo;多謝夫君。&rdo;她倚到他肩頭，在他手心裡寫著，纖指輕顫。&ldo;嘁。&rdo;霍祁卻是不屑，將手放下，不許她再寫了，口氣不鹹不淡，&ldo;沒誠意，親口說。&rdo;這一回，席蘭薇半分踟躕都沒有，明眸望一望他，就認認真真地把這四個字道了出來：&ldo;多謝夫君。&rdo;回到長陽城時天色已晚，夜市已開，街道上顯比出城時熱鬧許多。夜市之景席蘭薇已數年不曾見過，耳聞簾外叫賣，便生了點好奇。想要掀簾去看，又覺得忒不雅觀、不得不忍下。就仍只是靜靜聽著，一雙水眸中不時地沁出笑意來。霍祁闔目歇了一會兒，睜眼間與這笑意一觸，靜聽車外熱鬧片刻，也顯了好奇，毫無顧忌地伸手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