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了那麼多年，滿心的怨懟，又眼看著旁人被夫家護得小心，心裡當然不是滋味。&ldo;你小心著，帝王的寵愛，素來是雙刃劍。&rdo;吳氏的這句話說得酸溜溜的，惹得席蘭薇一笑：&ldo;許是吧。&rdo;目光落在那三件東西上，吳氏笑意殷殷：&ldo;我不想這麼死。&rdo;&ldo;由不得你了。&rdo;席蘭薇輕聲說，只道她是還不甘心、不肯就死。&ldo;我嫁給他是因為吳家、被廢是因為夏月。如今要死……只想是因為自己。&rdo;而不想被誰賜死。&ldo;你做的那糰子，本宮很想嚐嚐呢。&rdo;吳氏銜起微笑，坐正了身子，又緩了口氣。靜了一靜，她從容不迫地續說，&ldo;毒是我下的，就當是我自盡了吧。&rdo;☆、81 安排&ldo;吳氏不算是個惡人。&rdo;席蘭薇在皇帝手中寫下這樣一句話，後者輕一笑，渾不在意地問她：&ldo;就像你我不算是善人麼？&rdo;蘭薇一啞。&ldo;很少有真正的&lso;善人&rso;或&lso;惡人&rso;吧。&rdo;霍祁將雙手枕到頭下，望著榻邊幔帳說，&ldo;就算是後人評說善惡，也不過是依著最大的一件事去評。但除此之外，善人未必沒行過惡事，惡人也未必就不曾有過菩薩心腸。&rdo;席蘭薇點一點頭，贊同他這說法，只是不解：&ldo;陛下想說什麼？&rdo;&ldo;想說你不必為此內疚。&rdo;霍祁一笑，偏過頭去睇一睇她，&ldo;要賜死她的是朕、要吃那糰子自盡的是她自己，此事中，最無關的就是你。&rdo;氣息一緩，雖然早就開解了自己，並無太多自責，還是被他這番勸慰說得心中舒服。翻了個身，席蘭薇素手探上他腰間，順著摸索上去，在他結實而溫暖的胸膛上輕划著。霍祁睨著她一聲低笑，一壁攥了她的手一壁側身欺了過去。明早小貓又要大不滿意地叫著抱怨夜裡沒能睡好了。許是因為對吳家多年來的辛勞尚存感激、又許是因為席蘭薇感慨了一句她不算是惡人，吳氏仍按著妃禮葬了。&ldo;風光大葬啊。&rdo;羋恬抿著茶輕笑。她今日穿得清素些，方才也去吳氏宮中敬了一炷香，但除此之外，實在難對這人有更多的尊重或是惋惜，&ldo;嘁，家裡都倒了，她還能好好地葬進妃陵去。&rdo;&ldo;她未必想進妃陵。&rdo;席蘭薇神色淡淡的，搖一搖頭，輕聲一喟，&ldo;這話我沒好同陛下說，她說這些年，陛下的名字在她聽來就跟惡夢一樣。&rdo;輕緩的話語說得清晰，那幾分未褪盡的沙啞似乎為這話添了兩分悲涼。羋恬一時也是沉默，少頃，才又道：&ldo;好端端的世家貴女，明明可以找個好夫家，偏偏送進宮來……&rdo;話語驟停，羋恬乍然意識到當著席蘭薇的面說這話並不合適，滯了一瞬，磕磕巴巴地解釋：&ldo;不是……不是說你。&rdo;&ldo;我知道。&rdo;席蘭薇一哂，悠然又說，&ldo;我是自己要進宮的，並且……雖則當時原因複雜，但到了今天，我不後悔。&rdo;&ldo;平心而論，我總覺得你入宮委屈了……&rdo;羋恬道了這麼一句，停頓一思，知道這話多說無益，便改口說，&ldo;不說別的，擺在眼前的，是來年要採選了。&rdo;席蘭薇神色一黯。&ldo;各地選進來的家人子，就算難有家世容貌比得過你的，總也能有那麼幾個出挑的……&rdo;羋恬的話語停了一停，抿起的笑容有點苦澀，&ldo;到時候，你心裡不難受麼‐‐別說不難受，都是嫁了人的，若沈寧納妾，我必定受不了。&rdo;&ldo;可陛下不是沈寧。&rdo;席蘭薇故作輕鬆地聳了一聳肩頭，&ldo;在我進宮之前，嬪妃就不少了，再多幾個又有什麼關係？&rdo;反正……她難受又有什麼用，霍祁把話說得足夠明白了，這是頭一次採選，不選是決計不行的。留羋恬在漪容苑用了午膳，而後小歇片刻，二人一同到院子裡陪小鹿玩去了。秋日裡時令水果多，小鹿見了什麼都想嘗一口，近來十分專注於在院子裡擋下端著水果進出的宮女、然後抬頭目不轉睛地望著，直到對方挑個色香味俱佳的水果丟給它才肯罷休。二人剛走到院子中時，它就銜著一顆黃澄澄的梨溜達過來了，往羋恬腳邊一放，席蘭薇淡看一眼：&ldo;喏，請你吃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