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從他懷中躍出，卻沒有叫，安安靜靜地坐在地上望著他。霍祁沉了一沉，穩步走過去。榻邊落座總會有些動靜，席蘭薇卻因為哭得虛弱又滿心懊悔毫無察覺。霍祁坐了一會兒，好生琢磨了一陣怎麼開口合適。末了，說出的話是：&ldo;哭這麼久，手當真傷得這麼疼麼？&rdo;抽噎驟停。霍祁看著倏爾間杏目圓睜、滿是訝色地席蘭薇，淡聲又道：&ldo;臉都花了，洗臉。&rdo;☆、68 欺負話音未落，席蘭薇如夢初醒般地伸出手去，毫無顧忌地攥在他的手腕上。攥得緊緊的，用了十足的力氣，隔著衣袖，霍祁都能隱約覺出她指甲掐出的痛意。&ldo;鬆手。&rdo;他淡看著她的手，她不松，便見他皺了眉頭。猶猶豫豫，覺得不松他會不悅、鬆了他又立刻會離開。席蘭薇哽咽著望著他，想要說些什麼，卻因為方才哭得太兇，未痊癒的嗓子完全發不出聲來。&ldo;來人。&rdo;霍祁揚音一喚，陡覺腕上一空。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是她猛地鬆開了他收回手去，身子卻又往他身邊挪了一挪，不想他走。所以突然收手是……怕他再叫人拽開她一次？霍祁目光移開，看向侍立門口的兩名宦官，吩咐得言簡意賅：&ldo;去備水來，服侍婉華盥洗。&rdo;兩名宦官應聲退去。席蘭薇仍怔怔地望著他，視線半點不敢挪開一般，卻到底沒敢再伸手拉他。片刻後，再入內的便是秋白清和二人了，捧著銅盆與帕子，俱是眉眼低垂，顯是對今日的變故存著驚意。霍祁轉過頭，看看席蘭薇，口吻清淡地道：&ldo;起來。&rdo;席蘭薇滯了一滯，不敢再忤他的意，撐身起榻，行過去默不作聲地將滿臉的淚痕與脂粉洗淨。心始終懸著，不住地擔心他要是半道離開了怎麼辦。好在直到她擦淨水珠、擱下帕子，他都還在房裡。二人相對而立，隔了四五步遠的距離。霍祁揮手讓秋白清和退下，一壁審視著席蘭薇一壁思量著問道：&ldo;你說你是將計就計‐‐夏月當真給你下毒了？&rdo;席蘭薇點點頭，眼眶仍微微紅著，粉黛拭淨的面容看著蒼白。&ldo;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朕？&rdo;他睇著她沉聲問道，&ldo;你知道朕沒真寵過她，還擔心朕不管你麼？&rdo;席蘭薇抿一抿唇，頷首一福，又要去取紙筆來。剛退開半步，他的手卻遞到她面前，在她的微愕中他輕一笑：&ldo;寫吧。&rdo;&ldo;臣妾怕陛下權衡之下，小懲大誡而已。&rdo;席蘭薇解釋得簡練。霍祁收回手，安靜思忖著，倒是懂了些她的擔憂。睇一睇她，臉倒是洗乾淨了，髮髻卻還亂著，幾支髮釵歪歪斜斜，明顯狼狽。靜默中她幾度抬眼想要打量他的面容，又一次次在與他目光接觸前就將眼簾垂了回去，心內矛盾可見一斑。霍祁沉了一沉，向前邁了一步，她就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小半步。他皺皺眉頭，再向前邁去一步，她回過神來，就不敢再退了。於是他復行幾步，一直走到離她很近的位置才停下來，一探手，將她髮髻上的一支釵子取了下來。隨手丟在一邊的妝臺上，他又探手去取下一支。好在席蘭薇從不會將髮髻點綴得過於華麗，如此幾次，珠翠便已卸淨，只於一頭烏黑長髮光順地垂在背後，倒襯得面色更蒼白了。&ldo;若再有下一次……&rdo;霍祁道。語至一半，她已搖頭連連，是驚慌，更是在保證絕不會有。&ldo;嗯。&rdo;霍祁一點頭，顏色稍霽，迎著她的忐忑將她擁入懷中，感覺著她在一陣瑟縮之後安靜下來，繼而又有點止不住地嗚咽。&ldo;嗤……&rdo;聽得他一聲輕笑，席蘭薇緊懸著的心終於鬆了下來。側臉緊貼在他的胸膛上，耳聞一聲又一聲有力的心跳，一時竟覺得這輩子能這麼聽下去就好了。靜聽須臾，席蘭薇心中動了一動，躊躇著也伸出手去，反環在他腰間，越摟越緊。&ldo;真是不想管你了。&rdo;霍祁低笑著說，&ldo;沒心沒肺。你自己說，除卻你剛入宮那陣子以外，朕還有哪裡待你不好了？&rdo;她在他懷裡立刻搖頭，承認沒有、半點都沒有。&ldo;所以你對朕到底什麼意思？&rdo;他問著，聲音低了下去，頷首在她耳邊說得沉沉，&ldo;你若只是拿朕當皇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