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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似乎已經很清醒了……夢中那鼓聲卻還是在耳邊迴響著。嗒、嗒嗒嗒……一下重音三下輕音,夏月幾乎能想象到,這是先用前腳掌踏了一聲、又用後跟踏出了三聲。窗外秋風嗚鳴好似啼哭,夏月心裡一陣發悸,推開門,風颳了進來,夾雜著些許沙石迷了眼。再睜眼時,有陣奇怪的頭暈目眩。定一定神,那鼓聲卻停了,院子裡安安靜靜的。目光劃過雜糙亂石,又看向枯樹枝椏,帶著幾分尋覓,有意地想要再尋到那聲音。&ldo;娘子?&rdo;輕輕的一聲喚,夏月循著望過去,是白錦從一旁的房中推門行了出來。揉著惺忪睡眼,白錦問她,&ldo;娘子又睡得不好?&rdo;夏月睇一睇她,面生狐疑。許是因為多日難眠,她近幾日愈發多疑起來,性子也變得暴躁,甚至還……有些記不清事。&ldo;殿下呢?&rdo;夏月冷著聲問她,白錦一愣:&ldo;什麼?&rdo;倏爾回神,夏月驚異於自己方才問出的話,惶措頓生:&ldo;沒什麼。&rdo;這是怎麼了……夏月皺了一皺眉頭。回到房中,靜靜坐了須臾,情緒似乎略微舒緩了些。偏過頭,她看向妝臺,唇畔沁笑,行過去拉開抽屜,又拿出裡面的兩個人偶。不同的八字,一個是當今九五之尊的,另一個……是那與霍禎&ldo;藕斷絲連&rdo;的人的。流言在後宮猶如驚濤激盪。茶餘飯後,人人都在議論同一件事:夏庶人瘋了。是一點一點瘋了的,一開始,只是問身邊的宮女一些奇怪的問題,比如&ldo;殿下呢?&rdo;又或者說&ldo;今年桓州竟不怎麼冷&rdo;……之後終於徹底瘋了,在冷宮裡或練著歌舞或胡言亂語,口齒不清地喚著一個名字。又過一日,可算有冷宮的宮人聽清了那個名字,傳了出來,驚得眾人皆盡啞住……是越遼王的名字。各樣的議論便起得更厲害了,諸人皆猜著,夏月跟越遼王有怎樣的交集,為什麼瘋了之後……念著的竟是他。席蘭薇在漪容苑中靜聽著秋白的回稟,唇畔勾起的笑容愈發明晰。宮中會議論的,自然只是這些。因為那是冷宮,夏月在冷宮瘋了……多麼正常。她一個庶人,根本不會有人在這上面為她多花心思,更不會有人去想,會有人為了逼瘋一個遭到廢黜的宮嬪,去尋什麼致人神智昏聵的藥。下手下得那麼容易。不想拖得太久,席蘭薇額外加了點火候。自是沒有安排旁人去做,以免留人話柄,她只是在白錦回去時,交給她了一雙舞鞋和一隻鼓。舞鞋上鑲嵌著能擊響鼓的銅珠,前三後一。&ldo;這鞋穿著腳疼,你用手持著去擊我也不管,點子對了就好。&rdo;她銜著笑,吩咐得十分隨意。頓了一頓,才又添了些謹慎地又續了一句,&ldo;別讓她瞧見了。&rdo;夏月那舞跳得極好,不是一天兩天能練成的,這鼓聲她必定聽了多年。在神智趨亂間,用這能勾起她各樣回憶的聲音再去擾她安寢,便能讓她更不知眼□在何處。霍祁在夏月瘋後的第三日到了冷宮。自不是來看她,而是因為宮人呈上的兩個巫蠱讓他驚意驟起。若夏月是那人送來的,咒他便在情理之中,可為何會有蘭薇的八字……還沒進那一方小院就聽到了她的瘋言瘋語。一壁笑著、似乎是非常愉快的聲音,一壁喊著霍禎的名字,繼而又說了一番什麼,又是一陣笑聲。袁敘聽得皺了眉頭,猶豫著擋了一擋皇帝,猶豫著輕勸道:&ldo;陛下……別去了。&rdo;瘋瘋癲癲的,萬一傷了人呢。皇帝腳下卻未停,似乎只在側耳傾聽院中的聲音。值守的宦官開門時手都在發顫,手背上兩道抓痕血淋淋的,可見是被夏月傷了。門&ldo;吱呀&rdo;一聲開啟,霍祁聽到裡面又一聲淒厲的&ldo;霍禎‐‐&rdo;之後聲音便頓住了。夏月回過頭來,目光渙散,眼睛在進來的眾人身上劃了一劃,最後停滯在霍祁面上。那詭異的目光弄得宮人們身上一寒,皇帝倒是沒什麼反應。睇一睇她便要往裡走,平靜地吩咐宦官說:&ldo;帶進去問話。&rdo;&ldo;霍禎……&rdo;夏月突然喚出的名字讓霍祁微一滯,便抬手製止了正要上前的宦官,先看看她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