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一滯未言，他復又看向席蘭薇，笑容深了些許：&ldo;朕是想著，民間的文人只看一眼都無法忘記、為她作畫，朕把她留在身邊怎的反倒從沒想過這些？&rdo;席蘭薇聽得生生愕住，一時幾乎懷疑他是不是在諷刺些什麼。仔細看了又看，他的神情卻是坦誠得很。若非隔著九階、與一眾朝臣命婦有著不遠的距離，眾人聽了這話只怕都得啞住。夏月也很是回了回神才反應過來，面色訕訕的大是不自然，但方才既是自己一味地&ldo;誇讚&rdo;，眼下就只好順著這話說下去。雙手相搭屈膝一福，仍是笑聲柔柔的：&ldo;是臣妾多慮了……陛下不在意便好。&rdo;&ldo;選侍。&rdo;皇帝輕一點頭，繼而笑意斂去，口吻陡然生硬，&ldo;方才看選侍舞姿優美，很是不錯，只是話未免太多。&rdo;夏月面色一白，當即要下拜謝罪。卻恰被皇帝掃了一眼，身子生生僵住，只得聽他繼續說下去：&ldo;還有，論家世，蘭薇是大將軍的女兒；論位份，她是朕的從五品美人。她的閨名，不是你能叫的。&rdo;在旁聽見此語的嬪妃接近啞住，有些是因為皇帝如此不留餘地地告誡了這本該成為新寵的夏選侍，但更多的，是震驚於皇帝竟以名字稱呼了席蘭薇？！他稱呼旁人……都是一聲淡淡漠漠的位份而已。實在是與上一世大不同的一個新年。除卻年月還一樣，其他皆是不同。想來也等不出那個寶林被廢位的原因了，皇帝根本沒往何寶林那裡去，宮宴將散，再眾人施大禮的同時，他便一把扶起了席蘭薇，攬著她一併向外走去。吳家費了不少工夫尋來的夏月，到底沒能在新年奪了她的風頭。&ldo;累不累？&rdo;他一壁步下長階一壁問她，清潤的語聲分毫不帶帝王身份帶來的壓迫感。席蘭薇搖一搖頭，又淺笑著動了口型：&ldo;不累。&rdo;宮燈光線昏暗，這兩個字倒是不難看懂。霍祁遂一笑，將她攬得更近了些：&ldo;那隨朕走走？&rdo;感覺到貼在懷中的她點了點頭，他無聲而笑，側首吩咐了一句&ldo;不必備步輦了&rdo;，便又繼續行去。微風寒涼，連霍祁都覺得有點冷。便不自覺地低頭又看了她一眼，確信她今日戴了圍脖護著頸部才放下心來。&ldo;興致不高麼？&rdo;他語中帶笑，&ldo;大過年的，你倒是格外沉悶。&rdo;說著就將手遞到她面前，&ldo;當真沒什麼想說、想問的？&rdo;席蘭薇沉了一沉，手指便落了下去，一字字寫道：&ldo;臣妾確是去過錦城、確是叫外人見過。&rdo;&ldo;知道，四年前，你十三歲。還未及笄，孩童一個，教人見了何妨？&rdo;他說得輕巧隨意，&ldo;又沒有哪條律例規定了，長得漂亮的女子即便未及笄也不得隨意走動，怪不得你。&rdo;如非要怪，就只能怪她也太天生麗質，小小年紀一露面就生生讓人過目不忘‐‐算起來，那可還是稚氣未脫的年齡。&ldo;陛下查得很透徹麼。&rdo;她在他手心裡寫著，霍祁朗聲一笑有幾分得意：&ldo;自然。不僅如此，朕連那畫都找了兩幅來看‐‐不算很像，大概是那年見了你之後，自己猜著你如今的樣貌所作……&rdo;他說著語聲驟停，倏爾意識到她方才的用詞。停下腳步，凝睇著她顯露了點不悅，解釋得仍舊耐心：&ldo;朕沒刻意查你。&rdo;&ldo;……&rdo;席蘭薇抬眸與他一望。&ldo;是禁軍都尉府正查著藥啞你的事，怕有疏漏，便把你的過往全查了。&rdo;她點點頭，他就再度攬過她一同往前走，低頭看她在他手心裡繼續寫：&ldo;夏選侍的歌舞很美。&rdo;&ldo;……是啊。&rdo;他遲疑了一瞬後釋然笑道，&ldo;《佳人曲》，確實很美。不過麼……&rdo;他停頓一下，笑聲中摻雜了些頑意，&ldo;&lso;北方有佳人&rso;，她家在錦城，是南方人。&rdo;意指歌與人並不相搭，當然……更像是哄眼前之人開心。席蘭薇一笑，不留情面地寫道：&ldo;陛下強詞奪理。&rdo;&ldo;好，那說個不強詞奪理的。&rdo;他頷首在她額上輕輕一吻，話語放緩下來，聽上去認真了些，&ldo;她話太多了，朕喜歡佳人安安靜靜的。&rdo;就像現在的她？宮燈的微光中，席蘭薇再度抬起頭來，目不轉睛地望一望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