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蘭薇抬眸看過去，霍禎已進了殿，腳步隨意地走著，玉冠束髮摺扇輕搖，一副前來討閒茶喝的樣子。霍禎合了摺扇一揖：&ldo;皇兄。&rdo;皇帝輕一點頭，隨口問了句：&ldo;什麼時候到的？&rdo;&ldo;剛到不久。&rdo;霍禎說著，忍不住疲憊似的打了個哈欠，繼而環視眾人，好像剛剛意識到闔宮皆在一般微露訝色，&ldo;皇兄這是……有要緊事？&rdo;他問罷，霍祁一笑，跟這親兄弟也不多掩飾，示意袁敘說給他。霍禎認真聽著，覆下的眼簾掩住了眸中閃現的幾許厲色。心知皇帝不僅平日裡將後宮的一碗水端得很平，更是對哪個嬪妃都不甚在意。再得寵的嬪妃，遇了事，也都是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從不會因寵愛而有所偏頗。那今日……既已鬧到了闔宮皆知的田地，下一步大抵就是讓宮正司審席蘭薇或是她身邊的宮人了。皇帝不會有什麼猶豫，更不會著意去護她。那麼，總需要有個人去護席蘭薇。袁敘三言兩語將事情解釋得清楚，不僅讓霍禎聽了個明白，更順帶著讓一眾仍雲裡霧裡的嬪妃們也明白了。霍禎的視線慢悠悠地劃過席蘭薇仍自沉靜的面容，輕蹙著眉頭問皇帝：&ldo;那……皇兄想如何？&rdo;&ldo;這種事。&rdo;皇帝輕聲一笑，如墨雙瞳中冷意與不經意並存，&ldo;自不能聽一面之詞，如何決斷，還得召宮正司問過審過。&rdo;似乎已把意思說得明確，與往日無甚不同。霍禎眉頭一舒，繼而又很是不滿一般蹙得更緊了些，他一揖，皇帝卻忽而又一笑，在他未能將早已想好的袒護之語說出前，話鋒一轉：&ldo;但朕早先應過蘭薇，她雖口不能言，但無論出了什麼事，朕先等她一句解釋。&rdo;他說罷，緊抿的薄唇似乎仍帶著些許笑意，側眸看向席蘭薇，眼中除卻對解釋的等待再無其他，沒有懷疑更沒有責怪。霍禎一噎，便也向席蘭薇看去，她好像陡然鬆了口氣似的身子一動，接著很是自然地行到了皇帝身邊落座，又很是自然地執筆寫了起來。☆、44 攪局席蘭薇跪坐在案邊，一筆一劃地靜靜寫著。霍禎沉下一口氣，凝視著她的側臉，那微微泛著紅潤的勝雪肌膚與他近在咫尺，賞心悅目之餘，乖順的樣子更是讓他雙目刺痛。他只覺得，眼前之人原該在他的王府裡，要寫什麼來看也該是給他看，而不是給他的兄長。霍祁的目光則盡數落在席蘭薇筆下。她寫字的時候十有□□是這副認真的神態，寫下的字也總是娟秀漂亮，再大的事，也能讓人平心靜氣地去看。&ldo;臣妾雖與杜氏交惡，但不曾害過她的孩子，更沒本事借旁人之手害她的孩子。&rdo;她筆下停頓，&ldo;臣妾有幾句話想問這宮女。&rdo;他頷首應允，席蘭薇便撐身站了起來，剛向青煙走了兩步，忽地想起些什麼，又回過頭來重新坐下寫說：&ldo;陛下復這宮女位份可好？&rdo;&ldo;……什麼？&rdo;霍祁聽得一訝，從未聽過這樣的要求。便是平常，復嬪妃位份的事情常見，也未怎麼聽說去復個宮女的位份。只覺她這要求奇怪，不過也不是難事，便點頭應了：&ldo;可以。&rdo;於是席蘭薇抿笑一頷首，復又起身，行到青煙面前，睇一睇她，緩了口氣：&ldo;陛下復了你原該有的位份。&rdo;她動罷口型，清和便很快將話替她說了出來，青煙自然一愣。清和繼續道：&ldo;衛氏依正六品才人禮葬，算起來，你就該是典侍。&rdo;席蘭薇慢條斯理地同她說清了她現在的身份，神色稍緩，面上蘊起笑容：&ldo;你在珺山等陛下多久了？&rdo;青煙抬了抬頭，喃喃回道：&ldo;今日上午剛到。&rdo;&ldo;哦……&rdo;席蘭薇點了頭，清和便順著她的神情替她&ldo;哦&rdo;了一聲，又續道，&ldo;你今年多大？&rdo;青煙怔了怔：&ldo;奴婢十八歲……&rdo;接著便聽到清和略笑了一聲：&ldo;跟我……哦，跟美人娘子同齡呢。&rdo;倒是傳話傳得太快險些忘了把稱呼改過來。也無妨，殿中眾人均知席蘭薇口不能言，就靠這兩名婢女替她說話，偶爾出個岔子也無人會去追究。清和正了正色，觀察著席蘭薇輕動的口型再問：&ldo;從衛家來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