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她這是需要紙筆寫來解釋。輕&ldo;嗤&rdo;一聲，霍祁的神色未有緩和，一壁伸手扶了她起來，一壁口氣更顯不滿：&ldo;匆忙來找你，哪會備著紙筆？&rdo;席蘭薇貝齒輕咬了咬嘴唇，伸出手指，猶豫地探向他。‐‐要在他手上寫？這麼多人呢！霍祁睇視她半晌，無奈一喟，到底只好伸出手去，手掌擱在她面前展平，等她解釋。分明是她不對在先，偏生還得他耐下性子來。&ldo;臣妾看這地上痕跡著實奇怪……回想先前行刺之事，恐有關聯，故一路尋來。&rdo;不解釋還罷，這話一寫出，當即讓皇帝一驚。眉頭一皺，揮手讓候在她身邊的秋白清和退遠些，沉然問她：&ldo;什麼痕跡奇怪？&rdo;便見席蘭薇側過首去，指了指地上。二人一併走過去，蹲□，能看到雪地裡的腳印。齊齊的兩排，並不算深，看大小似乎是個女子。宮中宮女嬪妃這麼多，有個女子的足印不稀奇，只是這兩行確實詭異了些。每個腳印上，都有四個小洞，前面腳掌處有三個、後跟處有一個，左右兩邊是對稱的。霍祁看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一面不覺得這能跟刺客扯上什麼關係，一面又覺得席蘭薇的謹慎也是有道理的。&ldo;這是……&rdo;霍祁眉頭皺得又伸了些，一壁細思著各樣可能，一壁索性蹲□去看個清楚。不遠處的一眾宮人，見到的便是鳶美人在皇帝手上寫了句什麼、繼而皇帝問了句什麼，然後二人便一同走了幾步……似乎朝地上看了一會兒，又一併蹲下了。奇怪……宮人們面面相覷，最後一齊把目光投向了大監袁敘。大監到底是好定力，眼前二人舉止奇怪成這般，袁大人他仍是眼觀鼻、鼻觀心，半點不該有的反應都沒有。於是一眾宮人便也靜下心來候著，早晚會知道個所以然。這般靜默持續了好一陣子，皇帝和鳶美人仍望著地思量著什麼，強壓好奇心的宮人們卻見一抹暗紅遙遙跑來。寒冬臘月的，花凋了大半，宮裡本就少了很多顏色，這一抹暗紅簡直紅得讓人心驚了。再仔細看看‐‐那似乎是身舞衣，女子持著裙襬，半挽的水袖輕垂著。夏選侍？一眾宮人再度面面相覷，不知這又是哪一齣。&ldo;陛下大安。&rdo;夏月在兩丈外的地方俯身拜了下去，除卻因急於檢視出了什麼事疾奔而至導致的氣喘連連，沒有什麼別的驚慌。&ldo;選侍？&rdo;皇帝的目光從那腳印上挪開，看向夏月，目中的疑惑更添一層，分明是不解她為何在此處。夏月緩了緩氣息，遂浮起笑容，柔聲道：&ldo;臣妾正在前面的含翠閣練舞……&rdo;話未說完，忽見席蘭薇猛一抬手去拽皇帝的衣袖‐‐這動作太明顯，以致於夏月一怔之下直接把後半句話噎了回去。皇帝看向席蘭薇，見她帶著幾分驚疑又拽了拽他的衣袖，問道：&ldo;怎麼了？&rdo;席蘭薇指向夏月剛走來的方向，接著站起身徑自走過去，站定後又指了一次。霍祁也站起身，放眼望去，夏月身後的雪地上又多了兩行腳印，與他們方才看到的方向恰好相反，卻同樣每個都帶著四個小洞，腳掌處三個、腳跟處一個，左右對稱。皇帝的目光凝在夏月面上：&ldo;怎麼回事？&rdo;夏月一怔，大惑不解：&ldo;什麼……&rdo;&ldo;這腳印，怎麼回事？&rdo;夏月這才聽懂，下意識地扭過頭去看，瞧了瞧自己剛留下的腳印，仍有幾分茫然地解釋道：&ldo;這是……臣妾在練舞，啊……是相和大麴，鞋上嵌著擊鼓所用的銅珠……&rdo;原來如此。在皇帝神情一鬆的同時，席蘭薇也長吁出一口氣來，仿若提心吊膽了多時突然意識到只是一場誤會一樣。面帶紅暈地抿出笑來，繼而沉了一沉，轉身行回皇帝面前，遞了個眼色讓清和上前。&ldo;臣妾多疑，添了這樣大的麻煩，陛下恕罪。&rdo;清和看著她的口型替她道出了這句話，她同時便要拜下去。膝頭觸地間即被人扶住，他的話語七分無奈中又夾雜三分笑意：&ldo;無礙。&rdo;夏月仍舊怔怔，全然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