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快中秋了。&rdo;羋恬含笑飲著茶，嘖了嘖嘴，大是享受似的道，&ldo;今年中秋我不進宮參宴了，和沈寧在家中過。&rdo;蘭薇噙笑頷首。難得沈寧能有空閒，無怪羋恬這一副喜滋滋的樣子。&ldo;中秋，本也該是和家人團圓的時候呢……&rdo;蘭薇的笑容意味深長。思緒流轉，她靜了一靜，筆才再度落下去，&ldo;便是不參宴，也勞煩你進宮一趟。&rdo;&ldo;幹什麼？&rdo;羋恬不解，看著席蘭薇繼續寫著：&ldo;當日自要為父親備宮餅一份。&rdo;就算是闔家團圓，她這宮妃也沒有&ldo;回孃家&rdo;去過節的道理。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席府就在長陽城中，且相熟的外命婦不少，想託人轉達這份孝心不是難事。羋恬點點頭，自然不會拒絕。二人又品著茶小坐一會兒，她就告了辭，逢年過節，各府都免不了一番籌備，她這沈府的當家主母也不是能閒下來的。&ldo;去傳思雲來。&rdo;羋恬離開後，蘭薇又靜靜坐了一刻，出言吩咐道。從那日算起來，今天是第十八日，也就是思雲得以歇上一天的日子。她那法子已走了六個輪迴，火候也差不多夠了。思雲與半月前比起來，已是判若兩人。整個人消瘦了一圈不說，更顯得滄桑了許多。席蘭薇知道她和自己一般年紀，但許是因為自己活過一世的緣故，大半月前見了思雲，覺得她眉目間更多兩分年輕嬌俏。如今看上去，卻好像比自己還要年長個四五歲了。&ldo;還不肯說麼？&rdo;席蘭薇靜靜看著她，這次索性不需她動口型，清和便替她問出了想問的話。思雲跪伏在地，消瘦的雙頰白了一白，未語。&ldo;中秋快到了。&rdo;席蘭薇輕笑著動著口，&ldo;想不想跟家人團聚，看你自己。&rdo;思雲仍舊伏地不語。窗外的秋風輕輕吹著，刮出的聲音充斥著蕭瑟的意味，聽上去甚至比嚴冬的寒風更寒涼些。席蘭薇靜聽著風聲，尋著思雲細枝末梢的情緒，見她始終無甚反應，心中喟了句當真心思不靈，睇了眼清和，又一併道：&ldo;你忘了麼？我說過，我要你的命一點用都沒有。&rdo;眼簾低垂，她蘊著冷笑撫著衣袖上繡著的花糙紋，說得輕鬆隨意：&ldo;你家人在映陽桓州，除了父母還有一個兄長、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幼弟才三歲。&rdo;她的口型適當地停住，清和的聲音便也頓住。居高臨下地瞧著，思雲可算有了些反應，動了一動，發僵地抬起頭來，虛弱的聲音有些發啞：&ldo;婉華娘子想得太輕巧了，夏才人敢用奴婢……&rdo;&ldo;夏才人敢用你必定會護你的家人的。&rdo;清和截斷了她的話，聲音也蓋過了她。繼而端詳著席蘭薇的神色，冷笑涔涔，&ldo;那你試試看啊，我不跟你爭夏氏的事，吳家確是大家‐‐那你當我席家就是任人欺負的麼？&rdo;席蘭薇淡睇著思雲，清和恰到好處的口吻讓她很是省力且舒心，&ldo;且不說席家如何。我提醒你一句，禁軍都尉府指揮使的夫人，還沒記事就跟我玩在一起了。&rdo;思雲終被激起了一個激靈，渾身抑制不住顫抖地抬起頭來，怔然望向她‐‐這番神色，讓席蘭薇大是滿意。到底是被折磨了大半個月，再強撐著一口氣，神思也軟了下去，只消得最後一擊接上，她會受不住的。&ldo;你不能……&rdo;思雲連嘴唇都顫著，每一個字都帶著充滿恐懼的顫音。&ldo;有什麼不能？我若是想，讓宮裡添兩個宦官、教坊司添兩個歌舞伎，你當是什麼難事？&rdo;語罷，淡看著思雲就在自己眼前……無力支撐地癱軟下去。&ldo;我說……&rdo;思雲支在地上的手好似灌了渾身的力氣，指節按得咯咯作響，&ldo;娘子想知道什麼……奴婢都說。&rdo;&ldo;你知道你該說什麼。&rdo;席蘭薇終於面露欣然，輕籲口氣，&ldo;你知道的都說了便是‐‐我也用不著你栽贓不相干的人，免得再加盤問時有個疏漏，反倒弄巧成拙。&rdo;&ldo;六月初的時候……夏才人讓奴婢出宮去取一副藥。&rdo;思雲垂下頭低低說著，毫無生氣，彷彿被人抽走了魂魄。&ldo;是後來下在我藥中的？&rdo;席蘭薇問道。思雲點點頭：&ldo;是……&rdo;頓了一頓，面上生了些許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