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她計較。霍祁冷著臉繼續看手裡的奏章，不理她。&ldo;臣妾想再見見欣昭容，可否？&rdo;她歪著頭問他，明眸清澈。&ldo;去吧。&rdo; 他答得隨意。席蘭薇在昏定後踏入了冷宮的宮門。彼時天色全黑，若無宦官在前面打著燈引路，大概就只能藉著月色扶著旁邊斑駁的宮牆尋路了。冷月幽幽，席蘭薇屏息走著，聽著一派安靜中，偶爾能聽到兩旁的宮室中傳出笑聲淒厲或是歌聲哀婉，繼而便會聽得宮人刻薄的斥責。這些被廢了的嬪妃……有許多甚至還是先帝的嬪妃呢。被廢為庶人、遺忘在這裡，就算新帝登基，也不可能尊她們為長輩。就這麼一天一天熬著，總會瘋的，或早或晚。欣昭容，大概會是下一個。席蘭薇算著欣昭容的年齡‐‐比她年長兩歲，那麼若她命夠硬的話，必定還能活上很多年。&ldo;婕妤娘子，柳氏就在此了。&rdo;一方小院前，引路的宦官稟得畢恭畢敬。猛聽他這麼說，席蘭薇才恍然記起她姓柳。現在廢了位份，也確實只能稱一聲&ldo;柳氏&rdo;了。院門&ldo;吱呀&rdo;一響，席蘭薇踏入院門後，又有數位宮人魚貫而入。皆是神色緊繃，頗是擔心這剛被廢黜的柳氏會不會激動之下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傷了席蘭薇。柳氏聽見聲響步出房門，黑暗中一瞧那身形便知是誰，再看看院中的陣仗，冷笑出聲：&ldo;婕妤何必如此興師動眾？&rdo;席蘭薇輕輕一笑，沒答這話，反問她說：&ldo;柳姐姐不請我進去坐坐？&rdo;落座間，分明覺出柳氏敵意凜然。席蘭薇抬眸瞅瞅她，一笑：&ldo;你真當是我害你？得了吧，我承著盛寵，近來又為阿恬的事掛著心，沒空跟你算賬。&rdo;她說著，肩頭輕一聳，又繼續道，&ldo;倒是阿恬自己按捺不住，替我把這事辦了。也沒提前知會我一聲，嚇得我夠嗆。&rdo;直到在宣室殿聽霍祁說了始末她才鬆了口氣，在那之前，當真覺得天地一片灰暗了。羋恬對麝香及其敏感，只消有那麼一點，她頃刻間便會起疹子。為此，席蘭薇兒時曾還調侃過她：&ldo;都說皇宮深宅均難消停，麝香是見慣不怪的手段，你這倒好，立時三刻試出來，比銀針拭毒來得還快。&rdo;所以她怎麼可能是用了那緞枕一陣、直至身體不適出血才知枕頭有異？真到那份上，她早起一身的疹子了。再說……柳氏也確確實實沒有理由害她。&ldo;她替我了了一樁事，我日後自會謝她。今日我來，是算個前賬。&rdo;她徐徐說著，面上的笑意一分一分地淡了下去。緩緩站起身，她居高臨下地凝視著柳氏面上的三分懼色，手驀地揚起又落得乾脆。&ldo;啪。&rdo;一聲脆響引得院中宮人一陣嘈雜，便有腳步聲急促而至，卻在推門而入前被席蘭薇喝住：&ldo;無事。&rdo;淡看著柳氏捂著臉的驚詫，她從她的指fèng中依稀看見了她面頰上的血痕。清冷一笑，蘭薇淡聲道：&ldo;這護甲，從你害小霜進宮正司那日起，我就每天帶著，為的就是能打你這一巴掌。&rdo;柳氏仍沉浸在心驚之中，嘴唇翕動片刻卻未說出話來，面上的不解倒是更深了些。&ldo;奇怪麼？我為什麼非要為她出一口氣。&rdo;席蘭薇瞧著她的神色，沉了口氣，&ldo;我曾經活得委屈，護不了身邊的人。如今，我就是要人人都清楚，我身邊的人，她們哪個也動不起。&rdo;上一世時，秋白清和隨在她身邊受的委屈、簡小霜和她交好受的委屈……都歷歷在目。一次就夠了，那是她上輩子犯的傻，這一世不僅要自己活得不同，也必要護好她們。&ldo;天色不早了，昭容娘娘休息吧。&rdo;她短促一笑，再不多說，轉身離去。羋恬在出了月子後，自免不了入宮一趟。聽得席蘭薇責怪她不好好歇著，嗤聲一笑：&ldo;藉機行事罷了，沒耽誤我歇息。&rdo;&ldo;那你弄得自己不適、出血是真的不是？到底驚險。&rdo;她是關心，誰知羋恬理所當然道：&ldo;當然不是……&rdo;……假的？&ldo;弄點血作個戲有多難？反正我產後本就虛著，御醫就是把了脈也不敢妄言一定無事。&rdo;她話語淡淡，接下來一句更是說得沒心沒肺，&ldo;讓我為那麼個拎不清的搭上自己的安危？憑什麼啊？你當自己有多要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