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手支頤，席蘭薇端坐在步輦上一壁靜等一壁心中數著數，數到&ldo;八十二&rdo;的時候，便聽得腳步聲近了，又等了片刻，睜了睜眼，見柳氏已在幾步外的地方站定。柳氏不聲不響地看著她，不作聲更沒有施禮，面上自有些許傲氣和輕蔑。&ldo;柳氏。&rdo;席蘭薇睇著她，揉了一揉太陽穴，曼聲輕語地詢問，&ldo;是你自己說，還是本宮讓宮正司來審？&rdo;&ldo;你……&rdo;柳氏怔了一怔，俄而怒道，&ldo;你憑什麼支使宮正司……&rdo;&ldo;憑本宮是九嬪之首。&rdo;席蘭薇壓過她的聲音，話語平添氣勢，&ldo;你清楚本宮為什麼來，本宮沒打算白跑一趟。&rdo;&ldo;不知道你在說什麼。&rdo;柳氏打量著她，齒間微微打著顫，緩了口氣，又道，&ldo;我被廢也有些時日了，不知後宮出了什麼事，你也莫要隨意拿我撒氣……該找誰算賬便找誰去！&rdo;&ldo;哦？&rdo;席蘭薇笑睇著她，眼中滿是笑意，好像在看一樁可笑極了的笑話。如此相顧無話了半晌，她邊是站起身，邊是悠悠地又問她，&ldo;那本宮若是就要拿你撒氣呢？你一個陛下下旨廢黜的庶人，本宮就是殺你十回，陛下也不會在意吧？&rdo;她說著，一步步地逼近柳氏，能看出柳氏掙扎著想往後避，卻被宦官押著半步都挪不開。直待走得極近了，蘭薇一手輕挑起她的下巴，一手輕一揮，讓押著她的宦官退開，輕輕頷首，以僅她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輕緩道：&ldo;你當你們做得很周全？哦……是挺周全，可惜了，本宮命裡碰上位貴人，救了本宮一命。&rdo;語中微頓，她微微偏過頭，笑看了看柳氏，又言道：&ldo;本宮知道你不是主使，那麼厲害的藥你弄不到。你把她供出來，本宮饒你一命。&rdo;&ldo;不知道你在說什麼……&rdo;柳氏還是這句話。她抵在她下頜上的食指感覺到一陣輕顫，不禁苦嘆著搖了頭：&ldo;嘖嘖，昭容姐姐，你何必……你這條命，本宮都懶得取，陛下更懶得理你。你這麼替她賣命，她也未必就把你的命當條命看。&rdo;&ldo;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rdo;柳氏的話中添了些力氣，似是怒極，但更像是心虛之下為自己強撐著氣。席蘭薇面色一冷，拇指輕抬，也搭在她的下頜上，兩指用了些力一捏，眼見柳氏受痛之下貝齒一咬，她一笑又道：&ldo;這筆帳本宮可以晚些再算，找她算。和你麼……就先算算不冤枉你的。&rdo;她抿起一笑，在柳氏無可控制的瑟索間，再度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地告訴她：&ldo;本宮恨極了旁人動本宮身邊的人，不僅恨你們直接傷她們，更恨挑唆著她們背叛本宮的‐‐如此，有朝一日便是本宮不得不動她們，這份苦你該清楚。&rdo;尤其還是親近之人，席蘭薇愈想愈覺得，那大約該是她此生最痛苦的一日了‐‐除此之外一切皆好，平白添了這麼一道傷，她自然是恨。冤有頭債有主。&ldo;你以為本宮當真不知她來冷宮見你？&rdo;她切齒道，眸中的森冷讓柳氏禁不住地躲避，&ldo;就算本宮日後要動她，這苦也不該是她一個人吃。&rdo;輕聲而笑，席蘭薇退開兩步，淡睇著柳氏蒼白的面容，聲音一揚：&ldo;來人，先杖責五十。&rdo;兩旁宦官齊應的&ldo;諾&rdo;驚得柳氏一慄，剛欲出言斥她，卻見她笑容一轉，又改了心思：&ldo;哦……不急。&rdo;宮人們安靜下來，等著她繼續吩咐。&ldo;傳各宮隨居的嬪妃都來看看，甭怪陛下嚇唬她們，本宮自己心也不善。&rdo;她稍停了一停，遂又道，&ldo;記得跟各主位打個招呼，就說是本宮為了保命不得不如此，逾越之處，見諒。&rdo;下了這樣的旨下去，她自己卻沒有勇氣看。離開冷宮時，不禁暗嘲自己真是偽善。用不著吩咐瞞著皇帝，這樣的事本也瞞不住。好在霍祁在這樣的事上向來想得明白，知道黑白是非，不會一味地從表面作為便覺得她心狠。至少……在她的人從冷宮中搜了藥粉出來後，霍祁就決計不會怪她了。看看宦官呈上桌、為防誤傷二人而用水打溼的淺藍色粉末，霍祁蹙了蹙眉：&ldo;不太一樣麼……&rdo;先前那是